满意地欣赏着宋人王孙匍匐于地的优美曲线

-----正文-----

近侍引着他一路行来，辗转到了皇帝歇憩的紫宸殿。

威严的殿宇在深秋里尤显肃杀， 重重飞檐在日头下拉出黯淡的光影，更像一位蹒跚行路的老人，透着沉沉暮气。

赵孟頫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及至见到了殿中的老人，便觉心头那块重石更沉了几分。

皇帝倚着坐床， 轻轻阖目休息，呼吸轻柔，像是睡去一般，旁边侍立的必闍赤垂手默立，也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见此光景，不敢出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在御前悄声跪下，直待双膝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才觉身体有了依着。

殿内燃着香，像是在燃烧缓慢流逝的时光，清雅的香气忽远忽近，让人心神弛然。他却一刻不敢放松，低头望着地面，默默细数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

直到头顶传来声响。

赵孟頫抬头见礼，皇帝看见他眼里便有几分歉意，忙让近侍将其引到座上。他推辞不过，只得坐下，目光慌慌垂落，避开皇帝的眼睛。蒙古大臣在御前皆跪地奏事，赐座则是少有的殊荣。可此刻他却如坐针毡，身体也似悬空一般，抵达并不属于自己的高度，甚至在想：若只让他跪着，还能多少自在些。

可是想到此处，心里更添沮丧：自己乃赵宋皇裔，即便没落，也有先人遗留的骨气。自己这双膝盖，也只应跪天跪地跪父母君师，绝不应该跪在异族鞑主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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