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
-----正文-----
花园里的向日葵长势很好,虽然那是个不怎么受阳光关照的潮湿角落,但它们依然精神奕奕,就连园丁也要忍不住赞叹神奇。
云想坐在落地窗前举着望远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乱糟糟的别墅,就在今早,住在里面的男人搬了出去,但是他脸上全是笑容,还很客气的对在花园里浇花的江沫如打招呼,说他准备结婚了。
他真的笑的好灿烂,那是一种云想从未有过的心情。
她不太明白结婚有什么好高兴的,更不明白在这里结婚有什么好高兴的。
当然,这只是对于她来说。
不久之后,云珏过来敲了敲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或许还等了会儿,见她没理会,只好下楼去了。
半个小时后,对面的别墅人去楼空,云想放下望远镜,回过头看着房门,听见了父亲在楼底下的沉声呼唤。
当她换上常服下去后,父亲正坐在沙发里喝茶,而不知何时到来的沈若非也在,他既不抽烟,更不爱喝茶,只是气质疏离的坐在单人沙发里,姿势端正,并不放松。
至于江沫如,她很快的走进客厅,避嫌似的踏上楼梯准备回房,怎料父亲出声把她留下了,还让她跟云想坐在一起。
他还不知道,就在昨晚,自己的两个女儿已经彻底闹翻了。
因为韩素,他疯了。
客厅里,一股奇妙的氛围始终挥之不去,江沫如固执的挤在沙发边,跟云想保持着距离,而云想不受影响,泰然自若的端起红茶浅浅的饮了一口,沈若非的目光从她们两人身上扫过,落在满脸忍耐的父亲身上。
“小想,你说吧。”
父亲开了口,同时点燃一支烟,努力的抽起来,似乎在掩盖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可是他又很快平复下来,变成理所当然的模样,自顾自的点点头,看向云想。
他们都等着,要听听她究竟又要装什么可怜,做出什么可恨的决定,但是她谁也没看,语气冷漠地陈述:“我决定取消和沈若非的婚约,我的母亲已经同意,至于沈家那边在获取了补偿后,也同意解除婚约。”
沈若非眸光一闪,蹙眉看向她:“你又在……”
云想把杯子放下,目光锐利的斜过去,语气不善:“听我说完,好吗?”
众人静默,等待着。
她略为无趣的瞥了眼旁边的江沫如,重新回过头:“但是,父亲的要求我总要满足,对吗?”
昔日乖巧懂事的女儿,在这瞬间忽然变得异常阴狠冷漠,父亲完全没料到般,僵住了,他手抖了抖,指间的烟便掉在了地毯上
云想垂眸看着冒上来的烟雾,拿起茶杯站起来,毫不留情的泼过去,父亲眼见裤子湿了一片,这才幡然醒悟,指着她要骂,却被云想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吓了一跳,嘴唇抖了半天,闭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敢泼自己的父亲!
一片死寂中,云想不紧不慢的坐下,捋整齐裙摆,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一只黑色的天鹅,她侧了下脸笑笑,眼里毫无友善可言:“按照父亲的要求,沈若非你,将如期履行新合约上的婚礼,而新娘江沫如,也必须到场,听明白了吗?”
这种事荒唐而离奇,江沫如根本无法忍受,她站起来看着云想,紧咬牙关,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动手。
云想自然不会扫兴,她微微一笑,瞥着她:“还有,你们不照做的话,我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些什么坏事。”
接着,靠在沙发上睥睨着对面的沈若非,语调慵懒:“比如死一些人?或者使一些家族四分五裂?我想,你们应没人想做下一个韩习,对吗?”
“云想!你害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吗!”
姑娘们的战争,是在广场上的一个耳光之后拉开帷幕的,此刻,又通过江沫如挥过去的手,升至高潮。
她还不准备停息,扑过去揪住云想的衣领,满眼通红的死死瞪着她,十指紧紧地攥着,仿佛勇士抓住了巫女,随时要把她放上十字架烧死。
但是江沫如是江沫如,她不会这样做,最多质问几句,想一个让巫女施展不出巫术的中和办法。
她是善良的人,她不愿意伤害谁,她只想让自己身边的平安,不受苦难侵袭。
可云想不是。
她被扇过的脸颊火辣辣的烧着,心里却装满了冰,根本不觉得难过,相反,她是微微笑着的,一双黑色的眸子动也不动的凝视江沫如,几乎要穿透她的心神。
她浅声问:“江沫如,你恨我吗?”
对方沉吟良久,眼眶中流出两滴晶莹的泪水,闭上双眼松开了她的衣领,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眸光好像沉静的大海,纵然有风暴与波涛,但是从未被改变,她缓缓低声道:“我只希望你永远别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江沫如离开后,沈若非也离开了,云想整理好裙子站起来,想起什么似的回望自己的父亲,抬了抬手,装作从前那般单纯无害的模样,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上楼梯,却在尽头回过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神情怜悯:“妈妈很爱你,但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所以让你们离婚了,很抱歉,云承先生——还有,你一定记得自己的承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真正的新娘是谁,懂了吗?”
底下的中年男人哑然半晌,跌坐在沙发里,仿佛瞬间变成了年过花甲的老人,重重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云想小姐。”
傍晚,云珏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猫一狗,还有云想,她坐在阳台前观赏天边的火烧云,整个人仿佛披上了一层橘色的纱,十分梦幻美丽。
云珏没有管在腿边蹭来蹭去的狗和猫,安安静静的走到她身旁,半蹲下来。
等火烧云散了一些,云想睁开了眼睛,声音冷淡:“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
云珏知道她的脾气,所以实话实说:“有点儿。”
云想扭头看向他,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稍稍用力:“疼吗?”
云珏努力感受了下,耸耸肩:“有点儿吧。”
她松开手,拍了拍围上来的杜宾犬,将白猫放在云珏脑袋上:“我的狗和猫,玛尔斯和春天,我想你们认识一下。”
跟它们两个玩了会儿,天空完全暗下去了,云珏打开屋内的灯,犹豫了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块首饰,然后颇为紧张的挪步到椅子旁,伸出手去。
看着他手心似玉非玉的东西,云想眸子一眯 ,抬头看着他:“买到假货了?我可帮不了你。”
“不是……”云珏本来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抿着嘴看向她,“这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吧。”
云想再瞥了一眼,嫌弃的扭过脑袋抚摸玛尔斯,云珏着急起来,转到她面前,十分认真的说:“虽然造型丑了点儿,但好歹能看出来是个狗吧?”
云想不明所以然,静静地注视他:“所以呢?”
这会儿他到是别扭起来了,目光一下子滑到别处去,深吸一口气叹出来,递过去:“送你。”
云想目光有些迟疑,伸手将他手心的饰品拿过来,打量着这只墨绿色的丑狗狗,就像是新手雕刻打磨的,与她从前收到的礼物相比,太过粗糙劣质。
她沉默了一秒,还是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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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撕破脸啦(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