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出差了，家里只有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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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出差了，家里只有金一个人。

放学后，金跑去蛋糕店，花了身上一半的钱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蛋糕没有什么特别的，奶油裱花，装饰，“happy birthday”的巧克力，中间是几个被对半切的草莓。

在家里草草收拾完后，金把蛋糕搬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到桌上。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

快到了，格瑞也快来了。

金一下坐在床沿，望着窗外的景色。天已经黑透了，只有他视线内的无数盏灯把黑夜烫了几个洞。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水马龙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变化而减少些许，甚至似乎更加忙碌了些。金细细听，能听见蟋蟀在叫，楼下的两三只野猫好像出了什么矛盾，朝对方嘶吼着。

又是一下，金倒上了床。

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光。

过了不久，格瑞来了。

他还是扑扑翅膀，从打开的窗户钻了进来。金又想起了格瑞第一次到他家来的样子。

还是老样子。

格瑞蹲下，伸手揉了揉金的头发，转头发现了那个蛋糕。

“格瑞吃过我们这里的东西吗？”

格瑞摇摇头。对哦，自己还没吃过人间的东西。

“那这个蛋糕，你尝尝嘛，我选的。”金走过去拆开了包装，拿起附赠的塑料刀简单割下一小块，拿纸盘子接住，插上一个塑料叉子，递给了格瑞。

格瑞看着面前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他没吃过这儿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似乎没有天上的食物好看，好不好吃倒不知道。

得了。格瑞叉下一小块蛋糕，送进了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金坐在椅子上望着格瑞的背影，眼里仿佛大海汪洋。

格瑞点点头。

“那个上面的草莓也很好吃，就是那个红色的。”

格瑞尝了一口，也觉得挺好。

“嗯。挺不错。”

金笑了起来，接着站直了身，从身后抱紧了格瑞。

蛋糕很好吃，夜晚很美好，但两人的结果并不圆满。

格瑞一口一口吃完了盘子里的蛋糕，用手抹了抹嘴角，把盘子放回了桌上。时间仿佛静止了。

静默，无边的静默，只有蟋蟀和野猫的声音。

格瑞深呼吸了一口，转过身捧起了金的脸，靠了上去。

金还没有反应过来，有点猝不及防。但这个吻是甜的，有奶油，有草莓，有温度，有格瑞的味道。

金的脑中霎那间倒满了太多场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拥抱的样子，他们第一次亲上的样子……好想时间永远冻住，好想让格瑞多留一会儿。

那么美好，那么悲惨。

百感交集，说的就是这样吧。

格瑞松开了金。两人靠的还是很近，仿佛下一秒又会亲上去一样。他们的眼睛都在闪光。

“格瑞。”金说，“我们这里，如果一个人生日了…要唱歌的。”

“谁？”

“当然是我唱！”金勉强笑了笑，说。

金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不错，就是跑调，但是能勉勉强强听得出来是生日歌。

格瑞还从来没有听过人间的什么歌曲。他对这首歌的第一感觉，也不过是觉得这首歌旋律和歌词都很简单，除此之外，也倒没有什么其他的了。如果非要加上什么，那就是金肯定不会唱歌，平常好好的，一唱声音就扁了。

金的声音慢慢颤抖起来，从听起来像刻意的颤音到真正的颤抖，到每个人都能听出来的颤抖，直到变调。

格瑞发现金哭了，眼泪抖擞着掉了下来，像是被射杀的飞鸟。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从还能听出一点点词，到只能听见哭声。

格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重新抱上了金。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他们分别的最后一分钟，他的母亲也哭过，他也似乎哭过。

“一个男子汉，哭什么。”母亲蹲下身，眼里啜着眼泪，揩了揩格瑞的眼角，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当时的格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重新抱住母亲，可她已经被几个人推着走远。他的母亲回过头，在推搡之中对他说了什么，太远，格瑞已经听不清。

格瑞感觉他的衣服又被金的泪水打湿了。

都是他爱的人，都是同样的心境。

“格瑞……”金抬头，眼里的汪洋大海仿佛接近干涸，“格瑞。”

格瑞还是抱着金，木讷着，眼睛盯着前方，什么都看不到。

马上要到了，马上了。

“生日快乐。”金哽着眼泪，踮脚亲了亲格瑞的脸颊。

这算什么生日快乐。

在煎熬中度过一生，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直到今晚，他的最后一部分也会被夺去，就连他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也会离开，面对他的又是什么？死亡大概已经没有了威胁，他之所以不想走，是因为他想找出问题，他想和金一起。但他并不想要金为了自己改变什么。

格瑞觉得自己真是太渺小了，渺小到只有金真正在意自己。

这不公平的一生，也终将随着无用的自己逝去。

床头柜上的时钟正在无休止的工作，嘀嗒嘀嗒的响。

咔哒，十二点。

格瑞闭上了眼睛。

祝我生日快乐吧。

金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冲劲，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差点迟到，上课睡觉，和朋友交谈。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失掉了一个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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