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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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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正文-----

白应微进屋,院子里的泥土是刚翻新过,泛着淡淡鲜草的清香,茅屋虽又小又破但不脏,很是整洁,白应微没有干站着等人,他找了事儿来做,撸起袖子擦桌扫地。

夕阳映照时,树枝做的门被人推开,有人回来了,白应微一直关注着门外的响动,听到声儿急忙出了门,抬眼望去果然看见男人站在门口。他瘦了不少,目瞪口呆望着白应微,似是不敢相信面前站的是真人。

“小七。”白应微叫他。

男人恢复平静,淡漠地看了看白应微,他指着一屋子的水,惊讶道:“你,你在干什么?”

白应微哪会做这等活,他把屋子弄得一团糟,好心帮了倒忙,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背着手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白应微忽的很没底气,他心砰砰跳着,低声道:“我想帮你……”

“不用了。”男人了然,夺过他手中的扫把,不多说什么,甚至对白应微为何至此也不深究,他扛着布袋越过白应微,埋头自顾自做事,只当他不存在。

白应微头次在他面前感到无措,他多年的伪装土崩瓦解,他小心地跟在男人身后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开口打破这僵局。

男人把袋子里的米放入柜子里,然后找来干布擦桌子,白应微要和他抢着干,男人拦住了他,他很客气地朝白应微道,“你去歇着,不用你来。”

白应微愣在原地,胸口一阵绞痛,眼前这人只和他分开一月不到,现在活生生立在他身边,他怎么会生出两人隔了十万八千里的错觉。

他觉得小七变了,他会对白应微以前那样笑,但他们之间恍若生了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了。

男人对他言语间没了一点生气,生疏得叫人恐慌,白应微巴结着对他言无不尽,争着去帮他干活,却招来他的冷眼和无言的嘲讽,换不回他丁点温情缱绻,男人似乎对白应微所做的一切都嗤之以鼻。

男人不喜欢他了,白应微后知后觉醒悟。

“你不是来找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拆穿道,“应微,你刚来时,我就看出来了。”

“小七……”白应微想靠近他,讨好他。

男人毫不留情退后几步,很明显地要和他划清界限,冷冰冰道:“你是来找萧简行的。”

“……”白应微沉默,他的嘴唇动了动,辩解不出一句话。

“我不叫小七。”男人利索地干着活,“你的小七,不是我。”

“是萧简行,我没说错吧。”

先帝第七子,正是萧简行。

白应微哑然。

小七,和萧简初那些男人一样,他不喜欢白应微了。

白应微无法再立足于这狭小又令人窒息的屋内,他失魂落魄转身离去,男人并没有挽留他,在白应微出门后,反而踱步上前关上了门。

白应微扭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门,似是自言自语,“你不是他。”

怪他没识清人,怪他虚情假意想换别人满腹真情,怪他自欺欺人自作自受。

这世上除了萧简行那傻子,有谁会心甘情愿被他再三欺骗?

这怎么可能是他,萧简行不会这么对他的,若是他在,哪会舍得应微受伤难过,哪舍得把应微拒之千里,若是他在……

倘若他当初没有倒戈发难,没有贪欲横生断了所有人的后路,若他还活着,应微就不会这么狼狈,不会无家可归,大半夜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这是报应,他的所作所为连苍天都看不下去了,要血债血偿叫他尝尽恶果。

白应微初次在清醒时念起他。

可那个甘愿为他赴死的人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捅的刀,是他亲自下的令把他挫骨成灰,是他亲口说的不后悔。

可是如今,他竟又贪念他的好来。

他借着月色踉踉跄跄跑着,他要赶紧远离这破地方,白应微越想越气,谁见了他不是摇着尾巴来讨好他,被人拒绝被甚至撵出门,是从未有过的,这男人无情无义,不值得他留恋,回头再找个更贴心的,对他来说,岂是什么难事?

断了就断了,这天底下,谁离了谁活不下去。

夜黑使他辨别不了方向,白应微走着走着,渐渐从心底生出些悲伤来,起初他不在意,四下漆黑,他走到了个陌生的地儿,怎么都绕不出去,后来那点星火又逐渐蔓延到他周身筋骨血肉里去,他坐在溪边的磐石上,那些前尘往事尽数席卷而来。

白应微从不畏惧生离,他身边时刻围绕着人,对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摒弃,将人一脚踹开了,便很自然地除去一切关于他的记忆,自此两不相见,再不过问,权当不曾遇到过这个人,论冷血无情,谁又能与他比拟?

只是在某个午夜惊醒时,陡然记起曾经有个对他无比信赖的人,三番两次冷脸待他,把他当傻子玩弄,辜负他一腔爱意,那人还要对他摇头晃脑做尽丑态逗他笑,如今这个人不见了,再也见不到了,可能他会把本该属于他的,给另外一个人,想到此,白应微有些委屈。

原来,他怕的是死别。

离了萧简行,他是能活下去,可过的是人的日子吗。睁眼闭眼连梦里都是他,到处是这个人的脸,怎么都挥散不去。

无论是萧简初,还是所谓的小七,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萧简行的影子,白应微去撩拨他们时,是潜意识把人当成了萧简行。

以前不承认,骗过了所有人,到头来却骗不了自己。

来回辗转半世,他曾风光无两做过众人心头爱,也曾跌入泥潭惹得满身骂名,自以看透世态炎凉识破人事无常,练就一身钢筋铁骨,迂回曲折一遭,傲雪霜梅不过是泥塑木雕的墙头野草,他只是个色厉内荏肉体凡胎的俗人而已。

萧简行无怨无悔陪着他,渐行渐远到阴阳两隔,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懵懂无知不晓真情难得,硬生生断送了自己的幸福,连同别人的性命也一并摧毁抹杀。

犹记当年年少时,因为有人爱他,所以白应微常常有恃无恐爱惹是生非,清早起来,无缘无故有着滔天的怒火,他暗地里赌气,发誓这辈子再不和他说一句话,冷着脸做最伤人的事。冷战、冷暴力轮番上演,看那人没跟上来讨好他,闷气更是难以疏解,脚步生风极速前行,把他甩在身后,他最爱做的便是捉弄别人,尤其是那些痴心待他的人,看着萧简行一个人跟在后面,不免很得意,可他一叫白应微的名字,所有的防线又迅速崩塌,什么怨恨深仇通通消失殆尽,不敢看他,惆怅内疚又懊悔。

为什么,越在乎的人就越要伤害他呢?他当时没往深处想,更不敢细想。

平平淡淡渴望轰轰烈烈,颠沛流离又期盼黄昏温粥。

其实,白应微是爱他的,是羞于启齿,是初次做人,是内心阴暗,不懂得怎么去爱他。

那人一直是他的牵挂,一直都是。

可惜,到今日他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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