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人谁会长这种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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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也许这样冷落是有效的。
我在忍受了他一个星期踹凳子和莫名其妙往我脖子里吹气的骚扰之后,他终于停手了。恢复成了上辈子刚认识他时的死样子。
下课除了吃饭写作业都是在座位上思考人生,像是马上要羽化而登仙。
我倒是跟周围的人混了个半熟,但也仅仅是半熟而已。
有的时候我旁边坐着的女生会问我题目,毕竟我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毕竟重生了一回,思想高度哪儿是这群小崽子能比的啊。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有的题真的是令人头大。而且,我不上高中已经好多年。我偶尔也在想,出题人是何其面目可憎,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行么。
但是清醒过来又会觉得自己幼稚。
真正让我不理解的是,我后面进班就是前三的那位不比我靠谱么,于是在一次我和一道立体几何体题互相干瞪眼半个小时后,我说,“要不,你问问沈锦许吧,他数学比我好。”
同桌看了看后面摊在桌子上的沈锦许,为难地说,“还是算了吧,他好像在睡觉。”
我怀疑地转过头看了眼,这货刚才还在哼歌呢。
“嘿嘿嘿,我去问问老师。”其实我的同桌有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如果她不给我推荐奇奇怪怪的小说看的话。
高二一天的生活特别无趣,但是没有人抱怨过这种无趣,身边的人谁不是这样呢,都想着再熬一熬,再等一等就好了。而我这个重来一回的人就更是如此了,我比身边这群人都更加知道,熬出头的日子有多甜。
学校的自习时间是比较多的,单是晚自习就有两节。前一节晚自习用来写作业,后一节用来整理回顾一天的知识点。
照理来说我应该觉得充实才对,但是等我画完一天最后一个框架图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差点什么。
最后一节晚自习已经下了,教室里闹喳喳的,像是沉在水底的鱼,挑了个时间浮出水面吐了个泡泡,为明天再一次沉入水底做准备。
我嫌挤,不愿意跟人前胸贴后背的,就摸了套衡水卷出来做。等我做完一篇完型之后,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我打算关了教室后面和前面的灯回宿舍,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沈锦许头上盖了本五三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这小子终于做到了上辈子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毕竟之前的班主任可是自己掏钱在教室装摄像头还不够,还会不定时脸贴着窗户观察大家一举一动的人。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下课了,回宿舍了。”
他动了动,头上的五三滑落到桌面上,露出睡得通红的脸。然后抬起头睁开了他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
我以前老开玩笑说,“这眼睛长得,正经人谁会长这种眼睛啊。”
“我关灯了啊。”我边说边按灭了后边儿的灯。
他像是有些茫然似的,“我这是在哪儿啊。”
如果不是他自己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自己犯傻了,我还真以为这一睡,就把他的智商就地折了个半。
我艰难地从过于狭窄的过道里挤过去,途中小腿肚子还碰到几个从座位椅子后面或者是旁边探出头的集装箱。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锦许还在座位那儿,后面的灯都熄了,有点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像以前无数次晚自习下课后一样,在门口等这个屁事儿忒多的人。
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我就来气,“快点儿啊,宿管要关门了。”
他应了句来了来了就急着往前冲,途中胳膊还带翻了一摞人家码在桌子上的书,又急忙蹲下来给人捡。
我在门边上感觉自己眼睛向上翻的程度快要超过它的极限。
很久以后,我都没明白,我当时为什么要守在那里,这个灯,是非得由我来关么,还是这个门,是非得由我来锁是怎么着。
但是当时我没想呢么多,我只是静静等待着,也不再催促,我怕他再给人把书带翻咯。
然后这位大爷才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我不怎么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我,“走吧。”
回宿舍的路上他问我是不是不怎么待见他。
我心说这不是摆明么,你这个没情商的,但是我没说出来,毕竟我还是有脑子的。我只是笑了笑说他想多了,余光里就见他垂下了头,盯着脚开始认真走路,像个刚学会走路的人类幼崽一样。
只是和人类幼崽不一样的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
我仔细一听,哭笑不得。
这家伙不知道跟什么电视剧学这么一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他看向我,只得故作正经的问,“哪个死没良心的啊?”
学校里晚上就教室到宿舍这段路路灯最亮,好像是之前老是有小情侣在女生宿舍门前依依惜别,校领导们觉得有伤风化就把这段路上的灯都换成了大灯,想让小年轻们的情情爱爱无所遁形,有所破灭。
破不破灭我不知道,但是因为这有点刺眼的灯光,我看见沈锦许委委屈屈向下撇的嘴角,还有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的投影,觉得有点可爱。
一定是今晚的完型有点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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