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德，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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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有些压抑的痛呼和挣扎声，很快便被船外的海浪拍打声覆盖。

他站在与林季子几步之隔的面前，看着他仰头喝下玻璃杯中的酒，突然笑了。

他说：“本来可以不死的，其实可以不死的。”

林季子的视线透过了林本川，望在了一个方向。林本川就静静地站在那，即使林季子看不到他，他也仍然展唇微笑。

眼里有水光，或许也只是顶上的灯正好照进了眼眶。

林季子走下来，从林本川的身边擦肩而过，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蹲下。他拉扯着男人的衣领，嘴角的笑容越扬越大，笑的满是讥讽。

林本川也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还未被鲜血布满的左手，轻轻往林季子眼角探去。入手是一片虚无，他触及不到他。

林本川愣愣地缩回了手，又把手往裤子上慢慢擦了擦。他蹲在那，浅浅的笑，眼里的难过却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说：“杰德，不要哭。”

明明是在笑着的，朝着电话那头的罪魁祸首肆意挥霍着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报复。警察局里人人精神紧绷，所有人都以为林季子此刻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可只有林本川知道，他在哭，他在难过，他在害怕。

他看着爱人言笑晏晏地朝电话那头的父亲说着，听到那一句“他爱我，他需要我。”的时候，林本川本能地再次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

他闭了闭眼睛，说：“是啊。”

是啊，我爱你。

所以心甘情愿跳进你为我编织好的陷阱，心甘情愿在你手里毫无防备的交出我的要害，也心甘情愿的用血去铺就你自我拯救的道路。

可杰德，仇报了，你真的得到救赎了吗？

他抬头望着情绪激动踢翻凳子的林季子，那一声“我要他死，他怎么活。”的声音，慢慢透着耳廓传递进大脑，又化作一股刺骨的寒冷蔓延过四肢百骸。

他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沙发上的林本川依旧大睁着眼，毫无生息的躺在窄小的沙发上。而站着的林本川安静地盯着看了会儿，突然伸手慢慢朝着空中轻轻地挥了一下。

他在说：“闭眼吧。”

你已经看到他最后一眼，也看到他的眼泪了。

林本川隔着虚空，手指张合。林季子的手软软地垂在身侧，手型很漂亮，指节有力，按下琴键时凸起的青筋衬得整只手骨感均匀，线条优美。

他看着他肆意地在笑，看着所有人痛苦的神色笑的愈发的愉快了。林本川闭了闭眼，他没有出声，也无法出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站在离林季子不远的地方，默默地陪着他。

他满身是血，而林季子也满身是血。他的血覆盖在表面，形成了血污，林季子的血覆盖了全身，渗进骨头里，变黑变臭，沁出漫天的血味。

他笑，他哭，林本川都仿佛能看见潺潺的血从他的骨缝里渗出来，密密麻麻。

他再次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依旧是满手血污，有些甚至已经干涸在指缝，又有新的血液顺着干涸的痕迹再次流动，很快就覆盖住了。

那双曾经白皙漂亮的手，无数次在琴键上起舞的手，此刻沾染着污秽，沾染着原本象征着浓浓生机的血，终于和林季子无端的相近。

他站在林季子对面，冲他弯唇一笑。

即使谁也看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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