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德，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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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复而又声如擂鼓地跳动着。

林本川敛着眸，洁白的牙齿印在嫣色的唇，将唇色压的隐隐泛白。

鼻尖似乎始终有一抹浓重的血腥味，他任由自己往前倚在船杆上，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清晰有力的心跳，有节奏的跳动在胸腔里。

原来人死了，也还是会有心跳的吗？

夜晚的大海不复白天的蔚蓝，海浪在船底不知疲倦地翻滚着，像是即将冲上前吞噬所有的猛兽，拍打船身发出巨大的浪花声。

天空隐约挂着一轮弯月，但仿佛阴云蔽日，他看不清楚。海平面随着海潮波动着，潮湿的气味充斥着鼻腔，透着船上的灯光，海里好像也泛着冷冽的寒意。

林本川伸手摸了摸脖颈间，不出所料，摸到了一手的黏腻湿润。他将手举到眼前，漂亮修长的五指沾满了猩红的血液，有些汇聚成珠沿着手掌滑落进手臂，血腥味越来越重，混合着海水潮湿味，形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难闻，咸涩，刺鼻。

他浅浅地弯唇笑了笑。

林本川的脖颈间本有一颗黑色的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无端衬的有些勾人的欲。情事间，林季子时常喜欢掐着他的脖子，欣赏他濒临窒息的狼狈。可他也有温情的时候，他会弯下腰来缱绻地舔吻那颗黑色的小痣，又去吻他的耳垂，那是他的敏感点，每到这时候，他就会忍不住在林季子的背上抓下一道红印，像是被逼急的兔子。

林季子这个人，总带着一股让人害怕的疯劲。在德国的那些年，白人身材天生优势，可偏偏只有他不要命般的狠，硬生生在那些歧视和欺辱中，将林本川安好无损的护在身后。

白色的背心被血染红了大半，脖颈间一片血色，有零星的血迹蹭到了下颚。林本川又试探着往伤口处按了按，触及的那一刻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痛感，他丧失了所有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死了。

死在了林季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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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湿答答的顺着指尖滴落，林本川赤脚走在地上，踩过黏腻的血迹，在地上留下一个鲜明的足迹。

他知道自己这幅样子绝对称不上好看，甚至有些吓人。那处船舱里隐隐传来低笑声，他垂下眼皮，睫毛轻轻颤动。

熟悉的钢琴旋律，他走过那道门，静静地停留在那架黑色的钢琴前，看着林季子漫不尽心地按下琴键，表情似笑而非。

“我的小情人——林本川。”

那一瞬间像是五感归体，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伸手捂住脖间的割痕时，手上传来鲜明的皮肉绽开的触感，鲜血黏了满手，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蜿蜒而下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他不可自抑地闭了眼，露出一抹笑。

那个满身是血的自己睁着一双眼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活脱脱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看见林季子走过去，随手揪住他的衣领，随后俯身，像曾经无数次与他的温存一般，落下一个类似于安抚的吻在那个死去的自己身上。

他在亲吻尸体，林本川的尸体。

林本川敏感地察觉到林季子的手腕在抖，他慢慢上前，站在了林季子的身边。

爱人的眼里满是讥笑和嘲讽，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带着忽视不掉的讽刺。这一刻他胜券在握，从那个布满淤泥的地底下爬出来，来索要仇人的命。

可林本川看到他在发抖。

他松开了捂住脖颈的手掌，任由血液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伸手隔着虚空慢慢描绘着林季子的五官。林季子长得很好看，他总是在笑，笑容看着不寒而栗。

可林本川觉得他在哭。

他哭的好大声，哭的连嗓子都嘶哑出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懵懂的男孩，坐在一地的血污里害怕的不知所措，他扯着嗓子大声哭喊，乞求着有人能够从暗里来拉他一把。

可是没有人，他被埋葬在那些充满血腥味的泥土下，丧失了所有的气息。

林本川的眼里浮现了类似于难过的情绪，他张了张沾了血液的嘴，片刻后又伸手抚摸了自己柔软的唇瓣。

刺鼻的腥味。

咸腥苦涩的味道。

这一刻他很难形容自己在干什么，他用那一只满手血污的手指慢慢描绘过自己的嘴唇，有液体顺着嘴角流到了下颚，那模样称得上毛骨悚然。

他苍白着脸，带着满身的血轻轻展唇笑了笑。

“杰德，不要怕。”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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