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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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血红起来，清晰得都能看到暗红色的斑块在游动，冼正衷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他木讷地躺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醒来，所幸这一次叫醒他的是窗帘夹缝里钻进来的一缕阳光……似乎一切都在变，又或者一切都没有变，他不断地催眠着自己。窗外的雪还在飘着，积在窗框上，像是想告诉他些什么。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起床，两只脚随意地‌‌‎‍‍插‍‎进‌‍‍‌了冰凉的胶拖鞋，要不是转角的时候忽然发现前脚掌着不了力，这双拖鞋就要左右不分地继续糊涂下去。

“呵，又是这样。”他已经没心情顾及这般粗心大意，又是直接躺在靠近阳台的长椅上点上了一根烟“啪”“呼——”这口气真是足够长的，换作以前他可没有这般功夫喘这么大的一口气，左手夹着烟屁股的手被嘴边的胡子刺得下意识躲开了一下，是啊，这些天都在外面奔走也没怎么照镜子，忽然想到自己邋遢的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样子不由地苦笑了一声。但是他也知道，家里的镜子也再没有用处，除了那碍眼的胡子和布满血丝倔强的两个眼珠子，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似乎都有眉目，又都没有什么进展。他又开始静静地闭上了眼……

“铃——铃——”房子里的电话突然响起，那种老式的电话自带的红色提示灯在躲在屋子的最里面格格不入的闪着，就像一只躲在角落的猛兽发出让人心寒的信号一样。

“我是，嗯，嗯，好”这些没日没夜的日子终于到了一个尾声，学校让他回去一趟，他像得到了解脱一样长舒了一个懒腰，然而伸展到半空中的手停在了那里，他想到还没完结的事，手也无法再往后半寸，“是时候回去一趟了”他自言自语道。

昨夜的雪比平时要大，地上反着刺眼亮光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靴子，“沙——沙——”每走一步都要比平时花更大的劲，好像有什么在羁绊着他不想让他来解开一样。

“冼正衷你来了，坐。”

“校长，您早。” 校长的办公室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字画和他叫不出名字的古董，也有表彰他的锦旗和醒目的奖杯。这还是他这个新来的老师第一次和校长单独聊天，不免显得拘谨，又庆幸今早把胡子刮了，不至于失礼于这位大领导。

“蔡宇航的事你也了解了吧，你这个班主任有什么看法吗？”校长云淡风轻的带了一句问话，目光没有看向他，依旧关心着手上的那杯参茶。

“宇航平时挺安静，也不像会与谁结仇，他虽然成绩不怎样，但为人还是很不错的，班级里的值日他也很认真的完成，只是……”

“嗯？”校长终于斜着眼地瞄了冼正衷一下。

“最近班里在传宇航又打了一架，据说是跟他不合群有点关系，但是学生还小，应该不至于会怎样。”

“冼老师啊，我跟你讲啊，这个每个人都不是看起来那样的，有些人看起来不会惹事生事，但是心底里可说不准，这个学生成绩不好就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前途不负责，已经与这个社会脱节了呀！”校长又拿出了宣讲会上的那个腔调，只是现在觉得他讲得不仅是空话，更是瘆人的诅咒。

“还有啊，他那时自寻的短见，你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若是被媒体找到了空子，这学校可不背这个锅！最近你在学校的风评也受到了影响，你可要好好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哦，知道了吧——没啥事了，你出去吧！” 冼正衷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校长室，本想狠狠地关上门，但是自己的修养迫使自己扭上了本把手轻轻拉上了门，还是自己太软弱了，哎。

出门碰到自己的学生，他本想打个招呼，他们却连机会也没有给他。“嗯……”他放下了举到一半的手，手指不由地从张开，到了微屈，再到握拳。他想起了雪落下的那一刻，他也是那种感觉……

他记得那个画面，那天的雪也像今天那么大，他听到消息后马上冲到男生宿舍楼门前的空地，那时候的雪没有那么重，没有那么深，他能看见他的眼睛，半睁着，却全黑了一样，他看不出一丝的痛苦，意外的平静。你自然是体会不到给予一个人所有希望然后一巴掌把他拍死的那种绝望，也似乎终于知道他所说的不小心看到了死亡然后在绝望中堕落。

“嗨，冼老师，回来了？”他猛然一惊，急忙从自己的回忆中醒来，下意识的抬头看着迎面的这个人。

“是你啊，翔安”他的心定下来了许多，这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走走？”

“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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