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1）

-----正文-----

Invictus

By William Ernest Henley

Out of the night that covers me,

Black as the pit from pole to pole,

I thank whatever gods may be

For my unconquerable soul.

In the fell clutch of circumstance

I have not winced nor cried aloud.

Under the bludgeonings of chance

My head is bloody, but unbowed.

Beyond this place of wrath and tears

Looms but the Horror of the shade,

And yet the menace of the years

Finds, and shall find, me unafraid.

It matters not how strait the gate,

How charged with punishments the scroll,

I am the master of my fate:

I am the captain of my soul.

《不可征服》

-----威廉·欧内斯特·亨里（英）

透过覆盖着我的夜色，我看见黑暗永无尽头。

感谢主赐予我，这不可征服的灵魂。

就算被地狱紧紧拽住，我，决不畏惧，也决不哭喊。

遭受命运的重重打击，我满头鲜血，却昂起头颅。

在愤怒和悲伤的领地外，恐怖阴影阴森地逼近，

面对未来的威胁，你会发现，我无所畏惧。

无论命运之门多么狭窄，无论承受怎样的惩罚。

我，是我命运的主宰。

我，是我灵魂的统帅。

一、

“呵”

无论是内墙还是外墙，人群间都产生了暴动，茫茫白雾中，活死人如瘟疫蔓延，人群的哭喊，惊慌都成为了绝佳的养料，只因为那白雾的缘故，以及在雾中僵硬行走着的活死人，随着暴露在白雾中时间渐长，人们最终也将被那些活死人同化。

空洞洞的眼眶再也藏不住任何情绪，沉沉死气在那黑暗中扎根，以雾色为底，最后成为缝制拙劣的洋娃娃。

只有等待眼珠被挖出，嘴唇被缝起，耳朵被堵住，才能感受真正的安宁，死亡正是永远的安宁。

雾色掩盖了一切，将一切牺牲都归于平静，哭喊和嘶吼一并化作盛大的开幕曲。

在那白雾之中，活死人漫无目的地游走着，昔日街道的欢声笑语此刻都化为了寂静，化作比静谧更加沉重的死寂，死亡、以及代表死亡的乌鸦面具。

“你期待这样的乐园么？”鸟嘴医生转过头问一同坐在巨蚺身上的灰袍人，纯银制成的鸟嘴面具闪着森森寒光，在那慢慢白雾中显得怪异得锃亮，“维特。”

“死亡是永恒不变的主题，也只有死亡才能让铭记一切。”利兹维特低头，目光晦暗。

“我也这么想，”鸟面下的声音轻松上扬，如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幼稚，“我叫他永乐园（paradise ever），是永远的乐园。”

利兹维特静静坐在巨蚺蛇身上，脸上赫然也是一张遮住半面古怪的纯银面具，不规整的形状边缘模糊，带上了些许的诡异色彩，那半边面具额头正中上是一条扭曲的小蛇，蛇首咧开嘴，獠牙闪着银光，伸出了分叉的舌头，栩栩如生。

“主，我感到深深的歉意，您派给我的任务没能好好完成。”利兹维特惶恐垂头，眼中闪过一抹红光，而后深深地闭上双眼，等待着斯坎德尔的审判。

“以一敌多，你不必感到自责，反正你和阿扎赛尔的契约解除了，现在和你缔结契约的是我。”斯坎德尔语尾上扬，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抬起头来。将我的福音传遍大陆每个角落。”

“是。”维特抬头，眼中红光陨落。

“去吧，我的孩子。”斯坎德尔起身，抬手往白雾深处一指，维特会意，便朝着那方向飞身一跃。

内墙厚土墙壁被推倒，紧接着，斯坎德尔循声望去，却发现脚下的地面出现皲裂，有滚滚岩浆不断涌出来，片刻后便将此地化为了炼狱，灼人的热气往上涌，将人的意识都要带离这片土地。

等斯坎德尔回神过来，已经太晚了。

红棕色短发的恶魔扇动着身后一对巨大的蝠翼，用拉丁语说出那句话，语调独特。

“让死亡埋葬他们自身。”

“要打吗？”斯坎德尔摘下鸟嘴面具，笑容僵硬极其不自然。

“那倒不必，你太弱了。”艾瑞欧斯眼中猩红火焰摇曳，周身红炎扭曲了空气，滚滚热浪袭来，白雾彻底褪去，一身黑袍的斯坎德尔坐在红尾巨蚺蛇身，巨蚺因为忍受不了地面的温度而开始扭曲，那热气一瞬间让附近的活死人一瞬化作灰烬。

力量的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斯坎德尔在对上那对猩红眼眸中不可避免心生退意，地面上流淌的岩浆还有不断上翻的热浪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此刻的真实，宛如最糟糕的梦魇，如果艾瑞欧斯想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能让大陆沦为他的囊中之物，瞬间便让这世界化为炼狱。

他是最糟糕的对手，恶魔中的傲慢之最。

艾瑞欧斯轻声叹息，背后蝠翼无声张开，成为夜色的完美布景，斯坎德尔没能听清红棕恶魔的话，滚滚岩浆顷刻朝着摘下面具的斯坎德尔涌起，那黑袍在火焰中不经任何挣扎就融消殆尽，来自地狱的温度烙印在根源深处，火焰的背后还是无尽的火焰，橘红色那般鲜艳，让人联想起一切温暖的东西，斯坎德尔却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了。

无尽的永夜朝着斯坎德尔奔来，带走了藏在身体最深处的根源灵魂，以及恶魔内心的欲望，斯坎德尔少见的想，或许自己不适合成为主或者神，没有他人那样固执坚持的理由，内心更缺少了热情，永乐园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过。

玩具被夺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恐怕此后很长的时间里，斯坎德尔都不会接近艾瑞欧斯了。

啊，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汩汩岩浆从皲裂的大地不断涌出，火焰混合着热气上翻，将空气扭曲，红棕发恶魔静静立在半空之中，表情无悲无喜。

艾瑞欧斯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是：

“死亡并非永恒，只有变化才是永恒。”

——“阿特拉斯和拉塔斯一样，终将成为传说。”

碧绿短发的恶魔凭空出现，猩红的眸子透过单边金丝眼镜，一身灰色燕尾服很是贴身。

“你也可以变成传说。”艾瑞欧斯微眯起眼，轻轻一挥手便有数十个火球朝着那碧绿的恶魔袭去。

“我带了时间传送法阵，交换条件是让我回影中城。”凯西厄斯在空中狼狈地闪躲，灰色的外套沾上了火星差点燃着。

“啊”

艾瑞欧斯忽然想到了什么，但紧接着他便点了点食指的指戒，那根镶嵌着九颗红宝石纯银法杖缓缓落在他胸前，艾瑞欧斯握紧法杖，片刻半空中出现一个诡异的黑洞。

“拿来。”艾瑞欧斯语气不善。

“我很怀疑，通往那边的真的是影中城？”凯西厄斯试探性问道，不顾艾瑞欧斯杀人般的视线硬着头皮继续说，“你在我这里很没有信用。”

“切”艾瑞欧斯咂舌，重新开始吟唱起来。

“欺骗客户，太过分了！诚信可是帝王法则！”凯西厄斯气得直跳脚，但最后还是默默咽下血泪生闷气。

那身漆黑的木门悄然打开，凯西厄斯踏进门扉的同时将那卷莎草卷轴丢给艾瑞欧斯。

刚才艾瑞欧斯冷不丁地想起来，之前斯坎德尔给自己传送法阵卷轴的时候也向自己提出了条件，结果直接把他给杀了。

但是恶魔是杀不死的，艾瑞欧尼接住那卷莎草纸，耸耸肩，至于条件，到时候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