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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18年（二）

陈默34岁，于言28岁。

陈默不知道当初匆匆离开到底正确与否，大概距离真的才能产生美，最近几年，他已经鲜少做噩梦，甚至快要记不起十几年前那个儿童节发生的事情。

至于于言，他想，纷纷扰扰十几年，各自好好生活才最好。

只是每一个夜晚，在窗台上看星星的时候，陈默总会回想，他们到底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这个样子的。

99年第一次见到于言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后来这许多的事。如果早知道，他还会在那时收下于言给的棒棒糖吗？

如果当时就拒绝了他，那么后来的种种，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可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呢？

北方的夏天不像重庆那样总是晴雨不定，那天陈默照常去聋哑学校，教那些家长学习手语。

这个学校是一个南方人投资的，听说是为了他的爱人。

陈默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值得另一个人为他投资一个聋哑学校，但是当时陈默是羡慕的。

陈默到时，正好碰上投资人来参观，所以他刚一进门，就看见校长带着于言到处逛。

于言又长高了，和他18岁相比，更成熟，更有男人气概，周身气场让他不敢靠近，他下意识就想躲开。

“陈默。”

其实陈默刚进门时，于言就看见他了，只是他没有出声，好像冥冥之中他就是知道陈默一定会在，所以他来了。

只是陈默看见他就要走，像10年前一样。

陈默楞了一下，然后提步就要离开。

“别走，陈默。”

他听见于言轻声叫他别走，语气里带了祈求。

“陈默。”

他又叫了一声。

陈默深呼吸良久，转过身，看着于言，然后朝他笑了。

就这样吧，陈默想，既然他来了，那就去面对。

如果他们没有见到，那陈默一定不会去见于言。可现在，是于言主动找来了，在他离开10年之后。

他们找了家咖啡店，两人坐下相顾无言。

许久之后，于言才问道:“陈默，这些年，你还好吗？”

陈默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好。”于言激动地说，“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离开，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回来。我考上了数学系，我开了自己的公司，我投资了聋哑学校，我创办了慈善基金，我成立了志愿机构，我还养了只猫，我还学会了手语，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等着你。我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你一直不回来。陈默，你不想要我了吗？是因为当初我弄丢了你，所以你也要丢下我一次吗？”

陈默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他，好像要把没见到的这些年全部看进眼里。

他捏了捏于言放在桌子上的手。

陈妈妈看见于言进来时，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又被了然代替。

她知道兜兜转转十几年，迟早会有这么几天。

以前她不愿意陈默跟于言待在一起，可这十年间，她渐渐放下了。

周医生说，于言一直都是陈默能否痊愈的那个关键，之前她不信，后来她不得不信。

这十年，陈默看似好了，连以前的事都不再提及，可是她知道，她的儿子心里仍然想着那些事。

那天周医生告诉她，一直以来他们都找错了事情的重点，陈默这些年埋在心里迟迟无法忘却的早就不是当年发生的事，也不是害怕于言知道他被于正锋‌‍‌强‎‎‌‍‍奸‌‎‍，而是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于正锋。

陈妈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如果于言的存在能让她儿子不再被过往困扰，那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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