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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08年（五）

陈默24岁，于言18岁。

于言把陈默送回家时，陈妈妈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赶走了于言，勒令他不许再来。

回来的路上舟车劳顿，周医生到时，陈默在床上昏睡，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不要。”

很久陈默才醒过来，他告诉了周医生和陈妈妈这些天发生的事。

“于正锋死了，他留给于言一封信。

他因为‍‌‌‍强‌‍‎奸‍‍‎‎罪被关进了监狱，后来在余震中被另一个犯人拉去垫背，死在了坍塌的房屋下。

他告诉了于言很多事，但没有提到我跟妈妈。”

“畜生，早该得到报应，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要受到他的迫害，我只遗憾没能亲手解决他。”

陈妈妈有些不甘，又有些大仇得报的解脱。她庆幸于正锋终食恶果，又不甘心没有亲手解决他。

“妈妈，于言他……”

“默默，不要想着于言了。”

“可是妈妈，于言是无辜的，他也是受害者。”

“默默，那你呢？你想过自己吗？你想过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你吗？”

“妈妈，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我只害怕他会因为是我，而感到自责，他没有错，不应该让他来为于正锋赎罪。”

周医生将陈默叫到一边，他要单独问他话。

“陈默，我问你。你现在觉得解脱吗？轻松了吗？”

“有一瞬间的解脱和轻松。”

“你最近做噩梦了吗？”

“是。”

“梦见什么了？”

“儿童节那天，还有于言。我梦见于言知道了，他痛苦地看着我，他向我道歉，可是并不是他的错。”

“陈默，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离开于言，你能接受吗？”

“为什么？”

“如果跟他待在一起，会让你总是担心被他知道那天的事，那我建议，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陈默不愿意，他让陈妈妈把于言找来，他需要陪着于言，于言现在比他还要不好受，他不能放于言一个人。

可是每当他见过于言，晚上都会不停地做噩梦，都会看见于言一脸痛苦地跟他说“对不起”。

持续了一个月以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于言。

他怕有一天，他做的噩梦都变成了真的。他怕于言知道于正锋‍‌‌‍强‌‍‎奸‍‍‎‎的第一个孩子不是他信里提到的那个，而是他。他害怕看见于言满脸痛苦地跟他说对不起，他不想让于言更痛苦了。

所以当周医生再次提议要他离开于言时，他答应了。

于言照常来看他，提到已经错过了高考，所以他不想继续读书了，他想跟陈默一起，去志愿者协会工作。

陈默劝他，他在纸上写道:于言，继续上学吧，考数学系好不好？就当帮我实现梦想？

于言刚离开，陈妈妈就带着陈默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他们要离开这里。

后来，于言如约考上了数学系，只是他再也没见过陈默。

那天他满心欢喜来找陈默，说答应了，会带着他的梦想考数学系，可陈默家里人去楼空。

他等了好久，每天都来陈默家等着。

日升又日落，屋前小院子里的草长了一片又一片，陈默一直没有回来。

于言想，我又弄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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