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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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03年（五）

陈默19岁，于言13岁。

今年是2007年，陈默和妈妈来到重庆已经4年了。这4年间，陈默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尽管他依然不能说话，但他是开心的。

他让陈妈妈帮他买了高中的教材，他想继续学习，因为当年的事，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普通的学校了，他还记着，要考上大学，照顾妈妈，可是现在却是妈妈在照顾他。

除了每天学习，陈默还加入了本地的志愿者协会。

在特殊学校时，陈默也是其中特殊的一个，他知道这群特殊的人有多辛苦。

这几年，他和妈妈遇见了宾馆老板，遇见了周医生，还遇见了很多很多善良的人。

所以，只要他可以，他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这世间并不都是坏人不是吗？就算是，他也应该是善良的那一个。

这天，他上午在家自学了数学，下午照常去了特殊学校。

学校里又来了一批新同学，陈默自觉地照顾起他们来。

校长看着他十分欣慰，当初他来时，始终无法与他们正常交流，现在都能帮着照顾其他孩子了。

昨天接到通知，有所高中高二的学生今天会来他们这里做一些志愿活动，让他们准备准备。

大家为了迎接他们，纷纷收拾打扫起来。那些孩子也因为有人来看他们而感到高兴。就像后来的陈默，知道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好心人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作秀，总之，在被他们帮助时，他的确是怀着感恩的。

四点的时候，那群学生来了，一大群人，乌泱泱挤进来，吵吵嚷嚷着，拿了一大堆东西。

于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手里提了一箱牛奶和一些玩具。

那么多人，可陈默就是一抬头便看见了他。

原来他已经这么高了，比陈默都高了半个头。17岁的少年，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意气风发，俊秀爽朗，身边围着几个女孩子。

陈默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走近，然后悄悄隐在了一群孩子中间。

于言总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可当他抬头时，却又不见了。

“怎么了？”他身边的小姑娘问他。

“没事。”

陈默趁他不注意，悄悄躲去了办公室。

他看见于言身边的那个女生，递给了他一根哆啦A梦棒棒糖。

所以呢？他一直留着的那颗糖，有什么意义呢？

于言要去厕所，找了半天没找到，兜兜转转间，看见了躲在办公室的陈默。

他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盯了很久才走进去，拍了拍他。

陈默抬眼时看见的就是于言的脸。

他吓了一跳，然后又坐直了身体。

于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叫了一声:“哥哥。”

陈默没有回答。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做志愿的吗？不对，你怎么来了重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还好吗？”

陈默想说他不好，他一点儿也不好，可他说不出来，他也不想让于言知道他说不了话。

于言不依不饶继续说:“哥哥，对不起，难年儿童节，我失约了。可我不是故意不来的，那天早上我妈妈突然回来了， 她说要带我去吃饭，我想着离你开还早，就跟着她去了，结果她把我带走了，我反抗不过，她带着另一个男人。哥哥，你怪我吗？”

他说完委屈地低下了头，抓着陈默的手不放开。

能怎么办呢？陈默能说他是怪他的，如果当初没有跟他约定，如果他没有失约，那陈默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错在他吗？当年他也不过10岁出头，如果真有两个成年人要带走他，他又怎么反抗的过来。

于正锋当时喝的烂醉，想必也是因为于言被带走了。

陈默一想到于正锋，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用力推着于言，想把他推出去，他不想见他，至少现在不想。

于言见他一言不发，只顾着推他走，内心也很难过。

校长进来时，看见陈默脸色发白，身子也在抖，知道他是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了。

上前一把拉开于言:“这位同学，麻烦不要乱跑，我们的孩子经不起陌生人的折腾，陈默他不舒服，请你先出去吧。”

陈默缩在校长身后，看也不看他一眼。

于言听完，疑惑道:“您的意思是他也是你们这里的？并不是志愿者？怎么会？”

还没问完，就看到陈默打着手语，示意校长送他回去。

于言惊了，陈默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于言的自述:

当我看到陈默打着手语时，我很心疼，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我直觉或许跟我有关。

当年我固执地要他在儿童节那天陪我玩，可失约的却是我。

当时，我妈妈突然回来，她骗我要请我吃饭，以慰多年不见的思念，可实际上却是要将我带走。

原来当初她抛弃了我和我爸，去了别的城市，改嫁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出孩子，后来想着领养的总没有亲生的好，便想起我来。

我不知道当初她为什么要抛弃我，可她如今带走我，却是带着目的的。

开始一两年还好，后来跟她一起来的那男人，也就是我继父，他觉得我不是亲生的，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整天拿我出气。我妈从来不管他，她说我们养你只是为了让你给我们养老，打你两下怎么了！

我看见过陈妈妈，她对陈默特别好。可为什么，我的妈妈是这样的呢？

那天，她和我继父在家里吵架，我受不了跑了出来，跟着别的学校去了一个特殊学校做志愿。

本来我不想来的，可我同学，一个喜欢我的女生，非要让我来。

现在我十分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硬拉着我，我也不会在这里遇见陈默。

陈默他变了好多，瘦了，也没有我高了。

而且，他不会说话了。

他抗拒我，我知道我当年失约，一定伤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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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