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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焰辉这一个月都在关注买房的事情，最终选了一座独栋别墅，用的是他参与母亲公司业务后所赚的钱，装修时也延续了出租房里温馨的风格。

事实上，那天他向言响告白之后两个人就住在一起了，好像是一件很有默契的事情，谁也没有提出异议。盛焰辉本想表白不成功就多租一套住在他的对面，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地和他在一起。现下看来是当时自己太没信心了。

他单独给言响空出一间舞室，请了装修策划，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防滑地板和地胶，一整面墙的镜子也安装得很有艺术感，整体风格是灰色系工业风，这种风格跟言响跳起舞来的感觉很契合。

但不跳舞的言响又让盛焰辉想起阳光下海的颜色，于是又买了一个蓝色的卡通水杯放到了饮水机旁。

盛焰辉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安置了一个花架，买了刚刚破土而出的花苗，希望来年能和言响一起看它们爬满花架的样子。又想起言响最近一直在浏览蘑菇种子，盛焰辉腾出一块背光的地方留给他发挥。

他没有把买房的事情告诉言响，想等他生日那天再带他过去。两个人有同一个归处，这是盛焰辉对于家的理解。他没法阻挡外面的流言蜚语，但至少可以给言响一个舒适惬意的避风港。

言响周五下午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东北方向飘来黑压压的乌云，他突然想起盛焰辉还在实验室，去得时候没有带伞，于是打了辆车回家。

最近盛焰辉一直在实验室忙，有时候一整天不见人，而言响负责理论这部分，只需要推导公式就可以。为了不让盛焰辉分心，言响都是在家里完成的任务。

拿上伞出门之后发现雨下得并不大，但言响还是脚步匆匆，还有五分钟实验室就要关门了。他不想看到盛焰辉因为没有带伞而被雨困住的模样，更不想看到别人都被接走，而他的男朋友要自己站在实验室门口孤零零等的样子。如果时间来得及，言响希望在一群等雨的人中，盛焰辉是第一个被人撑伞接走的幸运儿。

盛焰辉在实验室门前等雨停，周围是其他项目组的学生。谁也没料到原本的艳阳天不到半小时就变成了阴雨绵绵的天气。盛焰辉猜测言响大概还没有下课，而言响跳舞的时候手机也不在身边。他想着等雨停了再回家拿伞去舞室接他。

周围的人在低头发消息，心急的就直接打电话请朋友来接自己。盛焰辉不经意间朝路对面看了看，一个穿着工装裤帆布鞋拿着黑色伞的男生走过来，他笑了笑，想起这双鞋今早上在阳台上见过。

还没等人走到台阶上，盛焰辉就冒雨走下去钻进了伞里。

言响看到他说：“等多久了？”

“刚出来就看到你了。”他低下头看到言响的鞋已经湿了，知道他来得急。

言响撑伞的手臂稍微使力抬起，因为盛焰辉比他高一点，自己平时撑伞的高度总是让盛焰辉不小心撞到伞顶。

刚走出学校大门，盛焰辉拿过他手里的伞说：“我来吧。”然后又握着言响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言响听话地挽上了盛焰辉的手臂。下雨天里路上行人少，像他们这样步伐缓慢的人几乎没有。

盛焰辉转头看了看言响，把竖在两人中间的伞柄一斜，低头吻了上去。

小区的林荫道上只容纳下两个人走，周围是树木和冬青。雨已经停了，盛焰辉收了伞牵着言响的手。风吹过来，树叶上积聚的雨水簌簌地往下滴，刚好落到了盛焰辉的脸上，言响笑着抬手帮他擦掉了。

每晚临睡前两个人都喜欢抱着对方说一些悄悄话，真正困意来袭的时候又松开对方各自睡各自的，早上意识回笼后再习惯性地把人抱怀里。

清晨六点的时候言响已经清醒了，但不愿意睁开眼，伸手摸索一会盛焰辉之后身子贴了过去。

言响听到盛焰辉的手机铃声在响，他捏了捏盛焰辉的脸，又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他。

是盛焰辉的奶奶。六十几岁的盛奶奶在满堂孝顺子孙的情况下还是喜欢自己报团旅游。这次她来北京，中途休息的空档想见见宝贝孙子。

盛焰辉挂断电话后立马侧身吻了吻言响的额头，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一会。下楼的时候看到路边的店门口上方腾腾的热气往外窜，他进去买了刚出炉的小笼包和热粥，匆匆拿回家写了张便签贴在桌子上才开车回去。

盛焰辉在小区门口接到了奶奶，奶奶提议正好趁着早上去寺庙拜佛。

他在奶奶上香的时候替言响求了个平安符，似乎觉得诚意不够，也进了大堂跪在了拜垫上。

盛焰辉自问不是合格的信徒，甚至都不是专程而来，但还是贪心地祈求神明保佑他的爱人和爱情。

昨天晚上，盛焰辉在言响睡着以后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我爱你。

两个人认识不到一年，盛焰辉知道这句坦白有些浅薄，没有时间的考量和沉淀，爱意大概只浮于表面。但他又觉得爱情与时间无关，在宁静的佛堂里，他可以确定他是爱着他的。

晚上盛焰辉抱着言响咬他耳朵的时候问：“我跟我爸妈说了我们的事，他们都祝福我们，等我爸从基地回来，一起吃个饭吧。这次是真的见家长了。”

言响觉得有必要向盛焰辉讲一讲自己家的事情，于是用几句话概括了他十几年的成长经历。他明白介绍爱人给父母意味着彻底进入彼此的生活，言响也想这样，只是他不确定父母会是什么反应，想来这算是自己做得最叛逆的事情。

盛焰辉只是搂着他问：“他们对你好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言响在说的时候声音太低还是自己过分的担心，盛焰辉开始揣测言响的养父母对他肯定不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好。

“他们是很好的父母。他们对我比一些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好。我学跳舞也是妈妈支持的。而且，如果没有他们，我就遇不到你啊。”

言响顿了顿又说：“我不知道把咱俩的事告诉他们会是什么结果。以前在家的时候爸妈都对我很放心，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喜欢男的，他们应该不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了。”

盛焰辉可以想到言响在家懂事的样子，他不是事情做不好可以通过撒娇来获得父母原谅的小孩，他是要努力变优秀才能获得父母认可的大人。

“言响，他们的喜欢是附带条件的。但真正的父母爱孩子是无条件的。你很好，别这么不自信。喜欢你跟性取向没关系。如果你不是同性恋，我还是会喜欢上你。只是没法吻你。”盛焰辉把言响零散的刘海撩上去，从他的额头吻到眼睛。

每当盛焰辉吻到他的眉毛的时候，言响就会很自觉地闭上眼睛，睫毛颤颤地等着人来亲，而这时候盛焰辉就会故意晾着他，等言响迷茫地睁开眼时，他再迅速低头吻他。

“等五一放假我回家跟他们说，一直瞒着我心里觉得愧疚。”言响抬头亲了亲盛焰辉的下巴尖。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言响不想给盛焰辉造成一个他的父母很麻烦的印象，也不想给父母带来太大的打击，更不想父母鄙夷的目光落在盛焰辉身上，“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盛焰辉把他抱得更紧一些，把求来的平安符塞到了他的枕头底下，“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知道吗？”

言响埋在他的胸前，说：“好。”

五一假期的时候言响决定回家。趁着言一惟过生日，崔玲提议要拍全家福。

照片是中规中矩的坐位和站位，崔玲和言庭军坐在椅子上，本来两个孩子要站着的，但言一惟非要坐在父母中间，只剩言响一个人立在崔玲旁边，看起来有点不协调。

熬了一天，想了很多措辞，言响终于在晚饭后说了出来，在讲到对方是男生的时候，崔玲愣了一会就抱着言一惟回房间了。客厅里只留下言庭军和言响。

言庭军点了一支烟，好半天没开口说话。言庭军和崔玲都是体面有教养的人，即使是跟领养的孩子相处都保持着一些不合时宜的客气。

“改不了对吗？”言庭军问他。

言响只是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就不敢与他对视了，低下头说：“改不了。”

言庭军抽完了一整只烟，期间在思考矫正的可能性以及要不要直接命令他断掉。如果今天这些话换成是言一惟来说，那么言庭军毫不怀疑自己会激动到动手打人。现下自己还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烟，甚至还有一点庆幸他不是亲生儿子。但作为他的养父，既不能不管不问，又不能棍棒教育，于是只好折衷处理：“自己心里有个数，别给我们家丢脸。”

言响点点头，知道这件事在不触及父亲底线的时候他是不会多管的。

言庭军让言响自己去跟崔玲解释，然后也回房间了。

言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只觉得大概没有什么能让妈妈喜欢自己的理由了，即使明白这喜欢附带条件，但依然想要。

回房间收拾好行李箱后，言响买了明天一早的车票，自觉没有面对母亲的勇气，更不想看她难过，他打开台灯写了很长的一封信。

没有表达感激的话，信的大意是如果妈妈在任何时候需要他，那么自己一定会回来，最后还是没忍住表达想要带他来见你的心情。

言响回学校那几天情绪一直低落，不愿意开口说话。盛焰辉猜得到原因，于是也减少了开口问话的频率，只是安静地抱着他，连吻也没有声音。盛焰辉没有想办法故意逗他开心，而是把所有其他外界的事都替言响挡了下来，好让他多一点独处缓解的时间。

五月十七号那天是言响的生日，崔玲打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没有提那天的事情，还是像往常一样问一些重复的问题，例如在学校的饭菜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在外边不要省钱之类的话题。

言响有点激动，拉着正在晾衣服的盛焰辉一起听。盛焰辉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决定今天下午要带他搬新家。

挂电话之后言响开心到要去做饭，盛焰辉说过生日的人要享受。

盛焰辉拉着言响的手站在门口录入指纹的时候，言响依然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房子会是他和盛焰辉往后生活几十年的地方，他还沉浸在刚刚盛焰辉送的一套游乐园系列和星球大战系列的乐高上。

攒下来的钱想着报答父母，因此喜欢的玩具迟迟没有动手买。

进入客厅后，盛焰辉领着他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告诉他这个地方以后可以放个花架或者书架。

浴室里有一个很大的浴缸，盛焰辉看着言响说：“以后洗澡不会站着了。”

言响说：“我觉得站着挺好的。”

之后又带他去了那个装修得颇具艺术感的舞室，言响看了之后没说话，他转过身抱着盛焰辉的腰小小声说：“我想和你做爱。”

“在这里。”他又说。

盛焰辉还能说什么呢？他当然答应。前一个月他在装修的时候就想着言响跳舞时的性感样子了。至于已经预约好的旋转餐厅已经不重要了。

盛焰辉有点庆幸这间舞室里的做爱装备齐全，他一边咬着言响的鼻尖，一边把言响塞到裤腰里的衬衫拽出来。单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便迫不及待地两只手撕开了衣服，扣子绷出去掉在地板上。

言响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抬腰使力，盛焰辉双手拢着他的臀部说：“你放松，抱着我就好了。”

言响只好把全身的力道都卸了，抱着盛焰辉的脖子吻他的额头。

不管是什么姿势，盛焰辉都不舍得让言响太累。

言响想起有天晚上盛焰辉跟队友连麦打游戏，不小心输了就会发出特别丧气的一声哎，赢了会开心笑，如果言响在旁边，一定会收获一个声音响亮的吻。

但是现在他是一个能够让人全身心交付的男人。作为一个男朋友他完全在及格线以上，会给对方物质宠爱，也懂得做爱要温柔

言响觉得，盛焰辉大概组成了他的生活的全部。他是爱人也是朋友，是亲人也是伙伴，还是他的男孩和男人。

盛焰辉抱着他去浴室的时候，言响不肯进浴缸。他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抚上盛焰辉的后背说：“我想这样。”

于是盛焰辉本来设想好的言响看到浴缸开心的场面没有见到，而是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抱着触摸对方后背的场景。

搬进新房子后的某一天傍晚，两个人分别在露台上的书桌上学习。盛焰辉盯电脑屏幕累了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坐在他对面的言响。言响去厨房接水回来后，也会多带一瓶饮料。

六点半的时候，任务基本都完成了，言响问他晚饭吃什么，盛焰辉说要出去吃。于是两个人牵着手从三楼的露台走到二楼的旋转楼梯，穿过客厅走到鞋柜旁才放开。

十指相扣，掌心相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要牵手，走出大门，站在日光下也要牵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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