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
又是废话多多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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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潇跟程新亭在云间待了两天,一半的时间在练琴,另一半的时间在扯皮。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话少的人,奉行的准则是沉默如金。跟程新亭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话多了,喝的水多了,就连思维也变得活跃。
程新亭仿佛在十二年的小初高教育之后开发了他的语言功能,以及忽隐忽现的第二人格。
涂潇今天穿的是姜黄色的半袖,罩在他身上显得尤为宽松,底部有个聊胜于无的抽绳。夏天太热,并没有人用它来控制松紧。涂潇坐着打开了平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做上次接的活儿。
程新亭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双腿在涂潇背后伸得老长,手机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无聊地把玩垂在沙发上的涂潇上衣的抽绳,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绕到涂潇一侧的衣摆都要飞起来了。
涂潇动都没动,双腿稳稳地撑着笔记本,专注地看着键盘。
程新亭好像觉得没意思了,松开了手,坐起来调整了一下抽绳,把他的衣摆由内往外拉了拉。
涂潇才察觉似的,他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放松着任程新亭折腾。
程新亭弄好后自然地坐到了涂潇的左边,盯着他的屏幕看,“涂涂,你在做什么啊?”
涂潇在网上接单的事儿没跟别人说过,涂琼从来不会管他的生活开销问题。有时候涂潇往家里买了比较贵的东西,涂琼的神情就透露着不悦。
涂琼在事业单位基层工作,这些年加班越来越多,工资多少涂潇不知,但看起来并不富裕。涂潇收到第一笔他爸给的生活费时是初中,当时他要交给涂琼,涂琼看都没看就让他自己拿着,跟着讽刺了他爸一通。
等到涂潇自己开始赚钱了,也不再想跟涂琼分享,怕涂琼借此大骂前夫,也怕涂琼会指着他鼻子说,“缺钱不会跟我说啊,我养不起你是不是”。
现在面对程新亭就没有任何担忧和想法,他很直接,“线上给人打工,有人让我做这个音频,回头会给我打钱。”
程新亭倒没有多惊讶,好像涂潇会再多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同时又在想另一个问题,涂潇很独立,自己养活自己也没有问题,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多数都还只会花钱。他是这样,赵宣轩和林原是这样,一中的男生十有八九是这样。
涂潇爸妈不给零花钱吗?还是只因为他喜欢?程新亭想到那天早上接错了的电话,什么都没问,而是说,“到账了请我喝水吧,作为你的学费。”
涂潇笑了笑,“好说,程老师!请你喝一辈子的桃子汽水!”
程新亭站起来往吧台走,“我现在就要喝!”
涂潇买来的桃子汽水在陈飞白来的那天下午就被程新亭发现了,程新亭一边拧盖子一边故作生气地瞄着涂潇,“为什么中午不拿给我?为什么?你是不是要私藏?”
涂潇笑了笑,“是,我不仅要私藏,还等它发酵拿来给你酿酒呢。”
虽然赵宣轩开玩笑说让程新亭自己去学校,到了这一天,他和林原一个都没少。
容城三面环山,市区沿着北边连绵的山峦从山脚往下铺开。程新亭就住在山下,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涂潇家距离一中不远。涂潇跟程新亭约好了在离学校挺近的路口见,然后一起去的学校。
赵宣轩和林原站在校门口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上,俩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在那杵着埋头看手机。远远地从后面看,林原的耳钉在朝阳下闪着光,赵宣轩的卷毛又染了新的色。
涂潇问走在自己左边的程新亭,“赵宣轩的头发是自来卷吗?”
程新亭哈哈笑了两声,“自打我认识他,他就是卷毛。但我去他家的时候看过他小学的照片,不是。”
说完程新亭喊了一声赵宣轩,赵宣轩和着林原同时向右后方摆头,动作幅度一致地像是被训练过。涂潇忍不住笑了。林原的目光有一点点惊讶,又很快恢复如常。
四个人一起往校园里走,程新亭在赵宣轩头上抓了一下,“这么快就换了颜色?你要在暑假染个彩虹出来吗?”
赵宣轩捋了捋被弄乱的发丝,“丁丁说看够之前的酒红了,这个色青春靓丽又不失低调。”
涂潇偏头仔细看了一眼,在太阳下泛着浅浅的绿色,很吸睛。
赵宣轩注意到涂潇的视线,咧着嘴解释了句,“丁丁是我女朋友,也是文科班的。有时间给潇哥介绍一下。”
程新亭搂过涂潇先往前走了一步,“不吃狗粮,别跟他说话!”
涂潇只是笑。
由于当天是已经毕业的高三生统一回校的时间,校园里格外热闹。平日上课时间只有体育课上能看到人,现在举目望去,操场上有顶着太阳踢球的,食堂门口也不断有人来来回回,去高三教学楼的路上,人也越来越多。
路过操场栅栏外的时候,涂潇觉得程新亭的步子加快了,快到都听不到赵宣轩和林原说话的声音了。
涂潇正疑惑着,有三个女生忽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中间那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兔子一样跳了出来,面朝程新亭大方地说:“程学长,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
涂潇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往后退了一步让程新亭独自面对。程新亭拍了拍口袋,略带着一丝抱歉和遗憾的口气光明正大地撒谎,“真不巧啊,我今天没带手机。”
短发女生有一瞬间的失落,扬起脸又问,“那学长给我留个手机号行吗?”
程新亭像是知道后面会有这一出一样,连连点头说好,跟着在女生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
然后拉着涂潇往前走了。赵宣轩和林原跟上来了,在后面一直笑。
赵宣轩上来搭程新亭的肩膀笑话他,“亭子,耳朵红了没啊?”
程新亭一把甩掉赵宣轩的胳膊,捂了下自己的耳朵跑开了,“滚滚滚!”
林原走上来跟涂潇解释,“潇哥不知道,我们跟亭子走一起,校里校外总有女生来搭讪。他每次跟人说话都面不改色,就耳朵红得厉害。”
涂潇望着程新亭的背影好奇,“他一直这样拒绝女孩子啊?”
林原说:“嗯,亭子不太喜欢跟女孩子打交道,他好像还没开窍。”说完又随口问了句,“潇哥呢?”
涂潇不知道问题怎么突然拐到了自己身上,还是认真答道,“我肯定开窍了。至少女生问我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不会红耳朵。”
程新亭已经跑到了教学楼底下,回头看他们都在慢悠悠地走,指了指脚下朝着涂潇喊了一句,“搞完了我们这里见。”
涂潇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女生们挤在一起闹哄哄的。涂潇一个人坐在里面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先用纸巾把桌椅上的积灰擦了两遍才坐下。
等了快半小时班主任终于来了,简单说了一下报考注意事项,又提醒了填报志愿的时间,就让人按顺序上台去领报考指南了。
涂潇考完后没有对过答案,高考整体的难度比平时的月考小了不少,试卷做得很顺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到出结果后直接填报志愿就好,他没怎么操心这个问题。毕竟没有特别想上的学校,只要大学在洛城就行,而洛城又有很多学校可以供他选择。
他从台上下来的时候,路过班长的座位,班长小声说让他结束后等一下再走。
涂潇不是很喜欢这个女班长,高中前两年都没跟他说过话,直到高三涂潇的成绩进了班级前十名后才被注意到。每次月考之后班长都要问他的数学答案,明明试卷最多一天就批改完发下来了。
一中的文科实验班竞争激烈,前几年甚至出过三届省文科状元。他们班有一小撮女生经常在月考成绩出来后突然谁都不理谁,过一阵子又莫名其妙好了。
涂潇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不想牵涉其中,更不想被打扰。但他还是跟班长点了个头,意思是结束后等她。
等到所有人都领完报考指南后,班主任一句再见都没说就下课了。涂潇有时候会觉得就是班主任这种放任自流的不负责样子,才让他们班很不团结。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他坐在位置上没动,一般月考后也都是班长过来找他。过了会儿,班长跟平时玩的一个女生说了句话就过来了,那个女生就在门口等着。
班长上来就发问:“涂潇,你总分估的分是多少?”
涂潇猜到了这个问题,实话实说,“我没有估分。”
班长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那你准备报哪个学校啊?”
涂潇照实回答,“我还没想好,等成绩出来再定。”
女生朝窗外丢了个白眼,又问,“那你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和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是什么?”
涂潇被问懵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选的C,最后一题答案是1.2。”
女生突然就踢了一下涂潇前座的凳子,表情很凶,跟平时完全两个样子,“没对答案?装什么装?答案到现在都记得住,骗谁呢?”
说完转身就走了,涂潇坐在那没动,他记性一项很好,况且那两题确实有些难度,他交卷前还做了第二遍作为检查。女生走到门口又回头朝他大喊句,“不要以为你都答对了有什么了不起,你总分不会有我高的。”
涂潇站起身来,就当没听到。他成绩一直没有班长好,这是事实。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走廊靠近后门的位置那,程新亭两只手往后撑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往后仰着,眼睛微眯,看的正是班长和那个女生的方向。“他不是一直都那个样子吗,不知道有什么资本,天天傲得不得了,谁都看不起,”女生还在大声说。
涂潇感觉耳朵开始发热,好像那两个人都在用最难听尖利的话骂自己。他往前走了两步,程新亭转过脸来朝他露出一口白牙,“涂涂,在楼下一直没等到,我就自己先上来了。”
涂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可以确定的是程新亭看到了也听到了。他本来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不管别人再怎么说,他都是他,不会变,生气更是不值得,最多就是烦。但被程新亭看到还是很尴尬。
涂潇朝他笑了一下,感觉耳朵还在烧,他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
程新亭走到他旁边捏了下他左耳朵,“你跟女生说话耳朵也会红啊。”
根本不是一回儿事,涂潇想。但程新亭那么说了,就是装作没听到没看到。
涂潇微微垂着头,拇指用力掐着手心,没有说话,想着自己应该怎么配合程新亭。
程新亭像是很惊讶,又捏了下他右耳朵,“你耳骨怎么这么软。”
涂潇看向程新亭,程新亭在很认真地跟他讨论这个事情,“我妈说耳根子软的人容易被骗,你摸摸我的,比你硬多了。”程新亭说着稍微低了下头,把耳朵露出来给涂潇看。
走廊上没有别人了,校园里也随着高三生的离开安静了下来。涂潇觉得耳畔有清凉的风吹过,不因程新亭的触碰而紧张,耳朵也不再发热,很自然,很舒服。
他伸手捏了下程新亭的耳朵,耳垂比他的大多了。涂潇也听人说过,耳垂大的人有福气。
程新亭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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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字数超标的一章!以为这章能写到打篮球,竟然没有,下章见吧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