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他黑色的瞳孔和眼，自然而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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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在家里边打游戏边吃薯片时有人给我发消息，中心思想有两个，一是羡慕我能一次性休这么长时间的年假，二是那个新来的实习生最近也因为家庭问题提了不再来。我盯着在昏暗房间中发光的手机，凭语气认出这应该是三O君，而备注上的字体模糊不清，这时候我突然平静地想着，他不需要对我道歉。

一直以来，我都对于消亡于这个世界这件事表现得接受良好，并不只是为了实现愿望，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给过我真实感。我照镜子，看见的是模糊一团的脸，同样朦胧一团的还有我的名字。我转过头，看见周围的同事，他们的名字和面容也都被隐藏起来，只露出一两个字或特征……直到那一天。我走进电梯，一个少年擦过我的肩膀，我回头看他，他的皮肤像乳白的奶油，发是奶油间的一小团泡沫，我注视着他，一缕阳光照进他清晰而明亮的眼里。

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看得清他的脸。

后来我跟他去逛街，去吃限量口味的冰淇淋，我走累了，躺在公园里树下的长椅上；他帮我拎包，替我去换多余的冰淇淋券，坐在我躺的长椅的旁边看书。偶尔，我会从侧面看他，他的脸还很稚嫩，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只有十七岁，涉世未深。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第一次相处时给人感觉有点老成，但其实很柔和。我注视着他，突然有一天想，我过去一定欠了他很多人情。

我走到沙滩边的时候手上的冰淇淋已经化了一半，滴滴答答落在白沙上，我走近一步，海浪上升一分。今天的水面是血液的猩红色，我有点怀念那个阳光窗口的金粉色果冻。冰淇淋已经彻底不能吃了，我松开它，海浪中心的漩涡朝我平移而来，而我朝它伸出了手——

但是我的另一只手被人拽住了，那个人紧紧地拽住我的手，从背后拉住我，滔天的巨浪朝我们扑来，闪电闪烁，惊雷轰鸣，水噼里啪啦打在我们的身上，吸力挪动着我们的步伐，但我被那个人死死地搂抱在怀里，我感受到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他只有十七岁，我也才刚刚到他的耳朵下方，他的腿打着抖，喘着粗气，但他没有松开手，他只是抱紧着我。直到那场洪水在与他的无声对峙中散去，他的手仍维持着那个姿势，我们都没有说话，透过湿透的刘海，失去力气的我们坐在沙滩上，注视着对方。

我注视着他黑色的瞳孔和眼，自然而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早川秋。”我说。说完这句话后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刻说些什么都不太合时宜。我们只是这样安静地坐在沙滩上。直到乌云遮住月亮，早川秋才站起身来，他朝我伸出手，我拉住他的手。在一片暗色调中，我不看清他的神情。

“我之前……有东西落在公司了，但明天我要去东京上大学了，你现在能陪我去公司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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