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岸,怎么办,帮帮我……”
-----正文-----
覃峡摇摇头,“没事了,把水果端出去吧。”
“我不,等会再端,我不想出去。”白玉琮捏了颗车厘子塞进嘴里,“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了?”
覃峡低着头,清理水槽下水口,半晌后悠悠说,“我想他了啊。”
难得一见覃峡柔情四溢的一角外露,白玉琮故作嫌恶,“……噫,好肉麻。”
好肉麻,确实好肉麻。晚上覃峡回自己房间,坐在桌前和小男友打视频,夏青岸也如此评价。
他趴在床上滑弄平板,手机支在半臂之外。屏幕里覃峡一叠声念叨着好想你,好想见你,我在家过得好惨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男孩诧异地扬起眉毛,从电子书抬头,震惊到失语,“哥你……”
年长恋人竟然还有这样依恋和脆弱的一面,颇为可怜兮兮向小男友抱怨。
“你好可爱啊!”夏青岸笑弯了眼睛,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窝进被子里,笑得眉眼弯弯,嘀嘀咕咕像只碎嘴子小鹦鹉,“你也能……这么可爱啊!”
爱让人脆弱,有了分担情绪和苦楚的人,丧失单打独斗的勇气。
饶是先前自认为刀枪不入,独自抗下苦楚,覃峡现如今不还是对着小男友乞怜。
“青岸啊,”覃峡只顾低低唤他的名字,“我去找你好不好?”
“找我?”夏青岸半张脸埋在枕头,不明所以。
“嗯,我去你家找你,可以吗?”覃峡一板一眼说道。
“你要来我家?”夏青岸噌一下坐直了,不可置信地重复,“来我家找我?”
“不是等下,我还没和家里说恋爱了,而且你这是,你是,你要见家长啊!?”震惊到无以加复,夏青岸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覃峡无奈笑出来,叹气,“别说的那么严肃,我这不是想见你么。”
嗓音无限温软,像是哄孩子,又像是捕食者袒露出柔软的腹部。
我想你,我迫不及待见你,倘若你愿意,你可步步紧逼向我得寸进尺提要求。
“呃……那你,不在家过年啦?”夏青岸眨着眼睛说,“明天新年,你不在家,能行吗?”
覃峡轻轻歪头,笑容中透着无奈,“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迟早会到来的。
不遵照父母期许的“叛逆”,从“正道”走偏“岔路”。既已心藏坚定在岔路一到走到黑的执念,那它便或早或晚都要发生。
覃峡自知已经过去表现得过分顺从,顺从到古板。
然而越是长久的顺驯,迟来的自我意识便越将是决绝反叛。
烦,烦躁郁结,胸闷头昏,洗漱时竟觉镜中人比寻常丑陋。
眉间因不悦压抑的氛围蹙起不悦的纹路,脸颊因推脱不得的持久应酬泛出油光。空洞的双眼深陷,比熬大夜加班还憔悴。
覃峡不断掬起水泼在脸上,意欲浇灭心头烦躁的焰火。
奔三的年纪了,恋爱还需要偷偷摸摸背着人,想和小男友见面都无法如愿。一想到这里,覃峡顿觉心头忿忿。
没办法风轻云淡告知一声“我去约会”便出门,没办法光明正大拨通恋人的电话送新年祝福,更别提晚饭饭桌上,喝到脸红的亲戚张罗着给覃峡介绍对象。
不断假笑着应对,不断借口准备吃食躲进厨房。推脱不掉。
白天长时间躲在厨房,手机充电器落在电饭煲旁边,晚上在卧室打视频,电量告急。覃峡无奈对小男友说:“一会突然断线,就是手机没电关机了。”
“去拿过来啊。”夏青岸撕开一小包零食。
“等一会吧,”覃峡苦笑,“我爸妈还没睡,他俩还在客厅呢,被抓住又是一通说教。”
“会说你什么?”夏青岸嘎吱嘎吱嚼豆干。
“说我不早睡,说我熬夜,说我生活不稳定,最后一定会落脚到找对象,催我相亲结婚,说两个人能互相照顾,”覃峡烦闷地揪揪额发,后知后觉说,“啊,在你面前说这些是不是不合适?”
“嗯……倒也还好,”夏青岸被辣的斯哈斯哈直抽气,“反正在我面前你从没说过你爸妈的好话,嘶,他们这么想这么做,咳,挺符合你口中他们一贯行为的……哈我不行了我要去倒水喝,你别出声。”
说着把外放的手机塞进口袋,屏幕一片漆黑,听见夏青岸下床开门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如他要求的安静,覃峡听见有年轻女声试图贿赂他下楼取外卖。一番交涉后,夏青岸成功得到外卖里的三分之一点心和一句虚情假意的痛骂。
绝对是夏青岸说过的,他的小姨。
这样轻松的家庭氛围竟是真实存在的啊,覃峡微微失神。
没有追在脑后不间断的说教,没有长幼有别的规训。即便是过年期间,不好好吃饭,不每顿都做饭,半夜点外卖加餐,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放松得像是单纯的回家休息,而不是……走亲戚应付长辈训话的回家过年。
覃峡回家后第一百次叹气,借机起身去拿充电器。
摸约七八分钟后,夏青岸声音响起,背景里有轻微的回音和电梯运行的声音,“我回来啦!我取给我小姨取快递,顺便在楼下溜达溜达,嘿嘿,和你多聊会儿。”
“青岸啊,救救我,”成功手机充上电的人手肘支在桌面,揉着眉心,无限苦恼地开口,“我刚刚被爸妈逮住了,擅自给我安排了相亲,通知我把初三的时间空出来。”
“青岸,怎么办,帮帮我……”覃峡缓缓把脸埋进手心。
嗓音脆弱且无助,看不到他的神情,想必是痛苦的。
夏青岸拎着外卖,脚步定在原地,心里不是滋味。
-----
囤稿,完结在望,将连更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