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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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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

-----正文-----

08牢狱

许长青和张书行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最后出面的是谢庭柯,许长青是认识,张书行是听闻过,这个新上任的奉系部下的参领倒不是说很高等,事实上这个职位并不高,而且因为直接插手民间和阻拦学生的事,名声很不好,是一种“高级洋狗腿子”,加上此时在所有学生和王术闵面前露脸脸,回去之后报纸上只会更遭。

许长青若有所思,张书行倒无所谓,他有他爹,不过是在牢里坐一会罢了,两个人被压着走了,很快密密麻麻的兵就散了,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地方只留下几个弹孔,和一阵散不去的硝烟味。

见哥哥被带走了,张书月急得六神无主,邓漪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王术闵让其他学生们先回家,这几日先不要来学校,下一周再来,自己则神色匆匆打了黄包车回学校商讨。

沈木河有点不知所措,天色也不早了,他看了看还在哭的张书月,想着谢庭柯应该一时不会回家,便道:“书月,漪白,我先送你们回家吧。”

“对,书月,张伯伯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回去。”邓漪白安慰好友,张书月回国不久,没有见识过这种事情,两个女孩子也不好逗留,还好邓漪白家的公馆离教堂不远,便提议先到漪白的家里商量,也好让张德来知道情况。

往日不少摊贩都早早收了,街上十分萧条,连黄包车也没有,张书月哭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止了眼泪。

“今日我也莽撞了,连累你和书行哥。”邓漪白有些愧疚。

“是他们欺负我们,我哥他不会有事的,只是我没明白,往日办了这么久的报纸和讲会都没有出事的。”

“这几日风声不好,好几个女校都因为游行关门了,”邓漪白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有些出神的沈木河道:“木河,你知道今日来的人是谁么?看着似乎是生面孔。”

沈木河一滞,慢慢摇了摇头,张书月道:“木河才来北平半个月余,怎么会知道?等到了你家让伯父伯母问问王老师,再托人找关系保释吧。”

她哭了哭也清醒了些,看见沈木河有些发呆的模样还以为是把他吓着了,沈木河本身因为面貌显得年纪小,她忍不住安抚:“木河,放心没事的,我父亲有一些能力,在总统府做事,漪白的舅舅也在营造局做督办。”

她没有什么避讳直言道,沈木河点点头,三个人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一座四合院宅门前,邓漪白敲了敲门环,探出来一个妇人面孔。

“是二小姐?怎么回得这么晚?”

“刘妈妈,这是书月,和我的同学沈木河,妈和舅舅在家吗?”

刘妈妈让他们先进来,入了夜的北平有些冷,绕过外面的长厅屏风,后宅里几个小姑娘梳着单边辫子在绣花,看见邓漪白和张书月打招呼,看见沈木河却往屋子躲着。

邓漪白有些脸红:“我阿妈硬塞给我的丫头,你们先在这里喝茶,我去找妈和舅舅来!”

这里的宅子比谢庭柯和沈木河住的小院大了不少,有很多穿着短衫花袄的人弓着背静悄悄走过,沈木河很新奇,疑惑地看了看书月。

张书月噗嗤一笑,“漪白的祖母是曾经朝廷的格格,习惯了的,你别怕。”

没等沈木河问什么是格格,外面忽然吵轰轰的,进来一个穿着贵气和邓漪白七分相似的妇人。

“可怜我的囡囡,我马上差人去做汤羹!哎哟,书月也来了?吓着了吧,天可怜见的。”

沈木河猜测这位就是邓漪白的母亲,不知怎么让他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额吉,目光一暗。邓母听自己女儿介绍过,顺势揽着他们进了屋。

“这位是木河吧?早听漪白讲过,一看就是一表人才,今天夜了,不知住处在哪,我差家里司机送送。”

沈木河没坐,笑了笑答道:“不麻烦了,今天晚了街上没车,我怕书月漪白害怕,送到了家就好,住处很近的,走走就回去了。”

邓母撇了撇茶碗,“也是,你们是现在的新学生了,交际心思自然和我们老辈人不同了,那么,啊,”她招招手,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老男人走上来,“顺子,送送沈先生吧。”

“好嘞,您和二小姐还有书月小姐就先休息吧!沈先生这边请——”

张书月皱了皱眉看着像想说些什么,沈木河微微点头却先和那仆人走出去了。

“漪白……”

邓漪白脸有些红,咬了咬牙,张书月见状只能轻轻叹息,心道沈木河外来人不太知晓这些门道,被下了面子恐怕也不知道的。

沈木河走出邓家的宅子,街道上人烟稀少,一些喝了酒的醉汉和乞丐时不时喧闹,他走出巷子,黑暗里实在匮乏的方向感让他束手无策,幸好旁边还有一辆黄包车,他还是第一次坐,给了几个铜板,车夫一口黄牙忙不迭地送到西郊,刚一到天就零零洒洒下起小雨。

北平立秋后第一场雨落了。

他沿着墙沿边走,雨水打湿半边肩膀,掏出衣袖里的钥匙开了门,两进的小院子里孤零零一颗树落光了叶子,沈木河穿过垂花门绕过前院,刚想进自己住的西卧房,忽然顿住--谢庭柯没有回来。

桌子上留了阿勒的字条,说是这几日忙,有事可以拿纸条去西直门筒子楼里。具体忙什么也没有说,沈木河只好睡下,第二日燕大停了课,他便吃了早饭去诚义裁衣找翠萍。

这还是半个月来沈木河第一次去看望翠萍,拿了写了地址的纸条,找人问路走了去,地方这一处颇有些热闹的小集市里,人群混杂倒是没有胡同安静,沈木河很快在一家摆着花布衣服的铺子里看见那唯一一个短发的姑娘,走进了一看果然是翠萍。

“翠萍姐!”

翠萍有些惊讶和慌乱,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把半截衣袖扯下来,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阿木?怎么不穿长衫了?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沈木河难得再遇当时在奉天的伙伴,李知山不知去处,燕大里也找不到,谢庭柯一日比一日回来的晚,更别提并不怎么熟悉的三子和阿勒,唯一一个新伙伴许长青也出了事,惹得心情低落许多。

他毕竟还是十六七的年纪,叹一口气正想和翠萍说说烦心事,旁边就过来一个很是凶猛的秃子男人,吼骂道:“不干活闲聊什么!想挨打不是!”

翠萍慌乱了一下:“舅舅,在看着的。”

那人扫视了一下沈木河,瞥着穿着约莫是个有身份的人,讪笑了一下:“这位是?”

沈木河这几日倒是学会了介绍自己的身份:“我叫沈木河,住东边巷子的,是翠萍的朋友。”

那男人尴尬地笑了一下,瞪了翠萍一眼又转身回屋了,翠萍道:“是我的表舅,愿意收留我便很好了。”

见翠萍的模样,沈木河也猜测她日子不怎么好过,便不忍心拿自己的事烦心她,转而说了说自己在学校的琐事,走时在翠萍表舅的目光又买了两匹布料,孤单走了一段,天不作美,秋雨又下起来了。

北平的树很少,雨混合着沙尘四处像蒙着黄布,沈木河在一户商铺下避雨,望着陌生的街道发呆。这个地方很大,人很多,连报纸都比奉天多了很多种,消息也快,商铺里闲着的人也聊着政事。

“好几个学校都停课啦!要我说,学生一天天的闹也不是事!”

“报纸上说,燕大也停了?”

“对咯,一个老师和学生抓进去了,都抓人了,学生也要闹起来了。”

“刚刚我从西直门过来,确实一帮学生喊什么呢!”

雨有些小了,地上泥泞难行,沈木河左右无事可做,便思考了一下大概方向,去西直门看看,他沾了一裤腿的泥,果不其然在西直门附近看见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堵着。

“谁不顾事实随便抓人?”

“洋人的走狗!”

沈木河在细雨朦胧里看见王术闵站在人群最前面,声音很大,远远地很清晰,沈木河却攥紧了双手,心里默念:不要念出那个名字。

“就是他!半个月前上任的奉系参领谢庭柯!臭名昭著,百姓养着他们,就是为了欺压学生?供奉洋人?前朝都因此自取灭亡了!”

沈木河的心慢慢地沉下去,他知道,昨日谢庭柯没有回来,就是给了自己答案,这件事他非担不可,就是说沈木河冲上去解释,谢庭柯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人会相信。

况且也并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解释,有谁逼迫了?沈木河回答不上来。

“木河?你怎么也在这!”

张书月打着伞,诧异地看见沈木河的面孔,把人拽到自己伞下:“昨天晚上回去王老师就打了电报找了人,这事就是那个谢参领干的!给洋人做事!”

沈木河抹了一下衣袖上的雨水:“为什么呢?”

“应该是前几个月我们办的报纸越来越多了,有些人要‘杀鸡儆猴’!我初回来时漪白还说奉系直系军人打架,现在看来,直系怎么样我不知道,恐怕这个奉系是很不好的!只知道欺压我们学生!”

王术闵依然在前方,腰背挺直,他有一些上年纪了,很庄严的形象,淋着雨也不显得狼狈:“他们不想我们办报,不想我们说话,想捂住我们的嘴,我们偏不要,我们要继续办下去!继续说!把一切不利于国民!把一切不利于中华的都要说出来!”

许多学生点头附和,王术闵带领着学生前行,喊口号,队伍浩浩荡荡往前走,沈木河跟在里面,张书月告诉他,此行是去西直门驻军处,让他们放了许老师和张书行。

学生们冒着雨,很快就到了驻军的衙门口,一群兵早已围住了门,王术闵上前去,被他们用枪止住。

“参领说了,今日不放人!”

“凭什么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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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谢谢每一个喜欢的!我一定要慢慢重新写完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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