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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线:我喜欢你(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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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当白珩找到黎庭轩的时候,卡座中靠坐的身影正在闭目养神,本来墨泽盈润的眼沉阖,浑身的疏淡散去,眉峰舒展下的面孔平和,没了往日的稳重,倒终于显出几分青年人该有的稚嫩。明明是毫无防备的闭眸,却依旧无人敢靠近。

白珩其实从未对黎庭轩说过,明明是作为beta,对方身上其实永远都缠绕着信息素的气息,香气浅淡却紧紧交织,如果只是这还好,但越往前靠近一步,靠近的人便越能感受到气息中沾染的铁锈气,腥热气,又或者就是湿淋淋的血气,守护着beta的同时,威慑与压迫着所有靠近的人,这种气息是消散不了的,而更像是十几年的日积月累所造成。

而就算有人违背压迫走上前,没走几步,阖上的眼却是已经睁开。

不是没看到对方眼中的询问意味,黎庭轩也不意外,“你是以为我拒绝你之后会回去找他缓和关系吗?”

白珩没有答话,但意思不言而喻。只不过除了这件,他今天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那次被撞见之后,你爸曾经来找过我。”

眼睫不自觉的颤动一瞬,但从面上看又看不出端倪。

“他当时抱着个玩偶。”

比起像大人,抱着玩偶的alpha看起来更像小孩居多,环抱的动作更像保护,下颚抵着熊耳朵的上方,看得出是经常做的一个动作。

白珩说,对方当时说得话不多,只说了句。

“这是最像我儿子的娃娃。”

但玩偶其实并不漂亮,更可以说是灰扑扑的,没有装饰,也没有什么精心的设计,眼球部分本来可以设计成圆润透亮的类型可以更招人喜欢,但最后被嵌入的只有黝黑圆软的黑珠,本来可以设计成张开手拥抱陪伴的动作,两只手却是向内合拢,甚至很多娃娃都会设计的微笑,于它的面上也没有,娃娃并不会笑。

它不起眼,甚至比很多同类型的普通娃娃都要逊色很多。说是跟对方像,但跟现在的青年相较起来更是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比起像现在如同被精心雕琢,人人趋之若鹜的贵重商品。被人从小看到大抱在手心里的,还是最开始的那只。

黎谨什么都没给,但又像什么都给了。

“他说他的崽喜欢平常早餐配豆浆鸡蛋,换季的时候因为会过敏得提前擦药,冬天不是很抗冻,要里外四件衣,平常阳台可以给你支个桌椅,因为你下午喜欢在阳台有阳光的地方看书写字……”

alpha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很多,但十几年积累下来的习惯爱好哪是一时就能说完的。

“我当时为表尊重,特地派管家帮忙誊抄下来。”

但后面发现,一本记不完,两本记不完,终究还是得全部记在心里才记得完。

对方也似乎意识到说不完,记不完,后面憋了半天才又说出一句话。

“我给你复刻个房子。”

他们就一个房子,往日的巧舌如簧变得笨拙稚钝,原先房子里的一切都按着他刚刚说的习惯喜好装好了。

“复刻一个,就不用记那就么多了。”

他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在家里有写,现在只要再造一个就好了。

白珩看着对方说得话越来越小声,更像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但在说到最后意识到什么后又突然抬起头来,特意虎着一张脸。

“还有他心思重,要是不开心了,你要耐心去哄,不能凶他,”对方这句话说得更轻声,“要是你凶他,我会把你脖子拧下来换一个,我儿子不愁人照顾。”他会给人换到一个最完美的为止。

白珩总结道。

“他是个好爸爸。”

随着白珩每说一句,黎庭轩的呼吸就愈重一分,嘴边的弧度讽刺牵起,只是眼尾却是压下的,眼帘也是垂落的。

“他不是。”

……

“吻我。”

白珩依言吻过去,他闭上眼。触及额头的时间不长,但足够感受到彼此递交的温度。

然而等青年再次睁眼时,眼中依旧是毫无波澜。

见此白珩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我们才相处不久,没有感觉是正常的。”

“可我对他第一次,就心动了。”

黎庭轩说这番话时直视着对面,说得话只是心里的真实,心里的真切。

大雪纷飞的天,吻在面颊上,亲昵开心的凑上来,是无法掩盖的温度。瞳孔里倒映得满满都是他。

之后的每一次亲上来,都能把他亲得猝不及防,对方只要喜欢了就亲,开心了就亲,甚至无事了也会磕一口,把人抱在怀里嘿嘿笑,问他为什么,他就会大朗朗地说,“因为年糕软呐。”

后面,直到被亲习惯了,就会自己也凑上去,看对方因为只是被凑近碰上一点脸上就迅速蹿红,之前大咧咧的做派全无,只剩个呆头呆脑。

那时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事无事就爱那么凑上前一口。看到对方心动的样子,身处其中的另一人何尝没有心动。

听完对方这番话的白珩对上青年视线时,那是毫不作伪的平静。

“当时你的情况很特殊,你的身边只有他。”白珩尽力斟酌着言辞,“但你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可以有很多选择。”

目光交汇在一起时,沉浸在回忆而失神的眼重新聚焦,代表着对方说出这番话时是清醒且理智的。

“他依旧是我唯一的选择。”

……

“你说你把人放在心头,但你真的喜欢过吗?”

过了好半晌,黎谨才反应过来说话。

“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是看着对方一点一点长大,从幼童长成少年,成年,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看在眼里,成长的每一步轨迹,都记在心里。不知不觉心中的一丝一线都随着对方而牵动。

还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解的太多,目睹的太多,从而变得患得患失,偏执病态,试图掌控。想把人保护起来,只能依赖自己,把人关起来,只能看着自己,把人锁起来,只能爱着自己。

“你知道我那一年把他关起来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黎谨从来没跟人说过。也没有人知道黎谨为什么会在一年后的一天突然打开了门,但后面其实还有一个事实,孩童其实并没有立刻出来。

“我其实除了人身自由外,我没有限制他其它的跟外界通讯的东西。”

但有一天黎谨回家,看到所有被损坏掉无法再被修复的通讯仪,孩童察觉到开门的动静后与黎谨对视的目光依旧很平静。

黎谨也是那时才意识到对方在自己杜绝跟外界的联系。一年的时光,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封闭,看向黎谨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空洞,但又一天比一天离不得他,在锁住自己这方面,对方其实适应得比谁都快,也比谁都自在。

他会自己主动把窗帘拉起来,会主动把外界信息屏蔽。他不想晒到一点阳光,也不想得到一点自由。

他想把自己关起来,把自己关在名为“家”的这个地方一辈子。

……

“他是我唯一的选择。”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把他看得像眼珠子一样,也从来没有人能那么的需要他。

“别人可能会因为那种堪称病态的依赖而畏惧,我不会。”

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他,每天能看到的也只有他。

“我觉得这样很好。”

青年轻声说着。

离不开也就意味着不会离开。

没有人会无端端的离不开一个人,除非那个人是他需要的。只有被需要,那才有价值。

有价值的人才是不会被抛弃的人。

然后他又进一步发现,他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才能彰显他的价值,从对方的眼里,他看出对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留在他身边。

而他要的也就是留在他身边。

……

“他在自己毁了自己。”

往日的记忆再次浮现时还是清晰万分,黎谨机械的说着当时的状况。

“即使三餐规律,作息正常,他还是一天比一天亏损,一天比一天单薄,一天比一天虚弱。”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不管不顾。

……

“你试过那种寒冬腊月你还要在外面不断奔波劳走的滋味吗?你试过一个人走遍一座城市所有的大街小巷吗?你试过寒冬腊月的天,但你有家不敢回,就怕亲人一念之下就把你卖掉吗?你试过一个人睡在阶梯巷子里,一个人睡到天明,试过努力躲掉了外面多少多少风险,但是回到家里却逃不过被家里背叛的滋味吗?”

短暂的停顿是为了最后的轻声询问。

“你试过寄人篱下,战战兢兢,想尽一切自己的努力去变得更好。但发现无论你怎么做,都还是逃不过一无所有的命运吗?”

面上的弧度扯起得自然而然,那是被精心设计好的最讨人喜欢的样子。

当初是只要有个人对他好,哪怕是抱着利用他的目的,他都要紧紧抓住。

但后面的孩童已经站不起来了,不是不想站,而是每当腿立起来,身体就会先垮下去。冬天太冷,冻僵了手和脚,冻坏了所有的四肢,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爬不出去。

……

“我骗了他。”

一个偏执自私的人在这一刻选择了放手。

“他不想踏出门,我就跟他说,”黎谨这边也嘴角微翘, “我希望他能健康长大,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

一个短命鬼,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一个手上每时每刻都沾染着鲜血,谎口满言的人又撒了一个谎。

谎言的根已在那时扎下,又怎会结出真实的果实。

然而孩童想跟对方在一起,所以他信了。

“他听了我的话,他努力的成长,拼了命的拔高自己,我有时候看着胆战心惊了就会帮他延缓,不然他精神与身体的亏损会跟不上他长大的速度。”

不顾理智与思考,对方在拼了命的生长。撒了弥天大谎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撒了谎的人在想什么呢?

黎谨一直在告诉自己。他不能把对方关起来,他的儿子需要阳光。他不能把对方锁起来,他的儿子需要自由 。他想要保护他,但他的儿子成长的太快太快,快到已经可以脱离他的羽翼。

他明白自己什么都不能,包括这个在一起的谎言。

自己的空虚和占有,对方的封闭和偏执,叠加在一起只会将人毁于一旦。

活在阴影里的人试图把本该枯萎的种子放在阳光下向阳生长,就已经注定了这种结局。

但他是个好爸爸吗,他不是。

最后一次的见面,黎谨不是没试图挽留。

“是你先不要了我。”

alpha的手在抖,挽回的动作无法再继续。

……

“他不是个好爸爸。”

好的父母怎么会不要孩子?

是他先不要了他。

“我困惑过自己感情的变质,也害怕过,排斥过。”

每一次的拥抱心跳都在失控,哪一次的推开不是呼吸不稳,说要保持距离又何尝不是秉着本心?

然而发现纸条再到发现这人不见了的心中下意识的恐惧。找不到踪迹的那一刻无暇思考,心中的失守做不了假。

他试过,他失败了。

他逃不开,他避不开,他更失去不了。

“他希望我摆脱他,难道我就没试过吗?”

摆脱不掉就是摆脱不掉。

白珩从青年的眼中看到了无声的崩坏。

“我试了多少次,哪一次是成功的?”

他能怎么办?

他十年来的记忆里已经充满了他,他十年来也只有他,就像对方眼里只有自己一样,他发现就算人海茫茫,自己的眼里现在也只能有他了。

他让对方凝视自己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己也只能凝视他。

“我的世界一半被外面的世界塑造,一半被他塑造。”

“但外面的世界我早就受够了你明白吗?”

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帮他营造出世界的人。

磁铁的引力引发同频共振,磁铁之间的吸引斩不断,持续了十年的吸引也斩不断,何况彼此生活早已无时无刻不渗透着对方的踪迹,那时就会发现光是远离超过一段时间都会让人变得难以忍受。

在一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想在一起的心从来就没变过。

他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种已经扎根到骨子里,融进了血里肉里的想法,想要改掉能比那抽骨换血轻松到哪去?

他的世界就是他塑造的,他后来的一切都是他塑造的,离开跟撕碎了他的天又有什么分别?

恨是什么滋味?

是恨他连让他呆在身边的机会都不给。

还是恨太阳为什么要偏离围绕的轨道,恨他违背自己的心也要远离他,明明不会说谎,演技还那么拙劣,还像个傻瓜一样拼命挣扎。

青年就是这么如实讽刺的,

但你能看到绞紧呼吸的也是他,泪水最先坠落进心里湿冷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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