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被一把火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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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云栈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夏凡从院子里出来，他满脸焦急，目光向四周寻找着什么，在看到戚云栈那一霎，脚下的步子快到生了风， 他走到戚云栈跟前的，视线游走了一圈：“你去哪了？少爷。”眼里焦急未减少，连带着呼吸都是不平稳的。

戚云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去追猫了。”

夏凡显然不信，这时候夏厌刚好拿着东西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僵持在院子门口的两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匆匆跑到夏凡的身边：“哥怎么了？”

夏凡面色一沉，抬手就打了夏厌一巴掌。

戚云栈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上前了一步，虚虚地拉了一下夏凡：“你打他做什么？”

夏凡没办法对着戚云栈质问什么，却对夏厌有这个绝对的资格：“你不陪着少爷，去做什么了？”

夏厌没有因为这巴掌而生气，他看了看夏凡：“少爷手里有刺，我，我去拿东西给他处理。”

夏凡：“除非韩董在，或者少爷在卧室，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少爷都要在我们视线范围内，你忘记了吗？”

夏厌捏着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

“少爷要是不见了，我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赔！”

夏凡从来没有在戚云栈面前如此呵斥过夏厌，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他像是气极了，又像是着急得没了冷静的理智，说出来的话好似就是说给戚云栈听的。

戚云栈推了夏凡一把，却不是很用力：“你是说给我听的吗？”

夏凡想说些什么，却又听到戚云栈冷冰冰地说道：“你们的命，又值几个钱？”

夏凡和夏厌白了脸色，自从那天之后，戚云栈对他们的态度变了很多，冷言冷语也罢，不理会也好，却也是正常的人类发泄情绪的行为，是他们身为下人应该受着的。可今天，这一句话，是他们没想到的，他们从未想过戚云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们的命，值多少钱。

他们仿佛回到了黑暗潮湿的黑市，被囚禁在了狗笼子里，前面放着一块牌子，上面是价格，明码标价，就是他们命的价格。

夏厌脸色有些差：“少爷……你是在生气吗？”

戚云栈：“生气？我有什么资格吗？你们拿的工资又不是我给的。如果我说我生气了，你们难道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韩慕？”

“你们比往常更为严苛地监视着我，还想让我给你们好颜色，太恶心了，我现在看到你们兄弟俩就厌恶至极。”

夏厌似乎有些站不稳，身形虚晃了一下，喉咙深处压着一口气，他吐不出来，又酸又涩。

夏凡相对而言镇定多了，只是脸色白了一下，就又恢复原状：“少爷，韩董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我们。”

戚云栈冷着脸：“什么事？”

“你自杀的事。”

戚云栈转脸看他：“那又怎么样？”

夏凡的手指不自然地抓握了一下，最后又自然而然地垂落了下来：“你已经知道陈叔不在了，我也知道了陈叔存在的意义。”他顿了顿，“我怕你会死。”

戚云栈垂一下眼皮，睫毛很轻的抖了一下，而后他又睁开了眼睛，嘲讽的说道：“夏凡，你们看不住一个真正想死的人。”

夏凡木住了。

夏厌本就脸色不好，现在更是差到了极致：“少爷，你在说什么！”好似比起那些刺耳的话，现下这句话更让他心惊。

戚云栈无视了他们两个人的反应，绕过他们朝着房子走去。

……

韩慕今天来得很早，三四点就到了家，像往常一样领着夏凡去了书房，了解了戚云栈的一天情况，夏凡自然也把戚云栈消失的那段期间说了一下。

韩慕有些生气，却忍住了。

“去调一下路口的监控。”

夏凡：“已经调查过了，被人为删减过。”

韩慕心里有了底，大致知道是谁。应昭和谢诀清，总是他们两个的其中一个。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好的，韩董。”

到了吃饭的时间，韩慕才从楼下下来。戚云栈旁若无人地吃着饭，这段时间他和韩慕几乎很少说话，吃饭的时候更是没了声音。韩慕的脚步声让他难以忽略，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韩慕入了座，身子坐得板正，端起碗用勺子喝了一口汤，等放下的时候，朝着戚云栈看了过来，戚云栈冷静地垂下了自己的目光。

“今天去哪里了？”韩慕突然开口道。

戚云栈还拿着勺子，里面的汤晃了一下，荡出了一圈极小的涟漪：“没去哪，追猫去了。”

韩慕：“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院子里有猫？”

戚云栈脸上没露出一点慌乱：“谁知道呢，可能别的地方跑来的。”

韩慕放在桌面上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隐忍的青筋在他手背上凸立了起来，他幅度很小地吸了一口气，夹了就近的一碗菜，裹着米饭吃了一口：“别对我撒谎，云云。”

戚云栈：“你不相信就算了。”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后便是几声很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头顶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戚云栈心跳漏了一拍，筷子差点从他手心滑落了下来，但是最后他还是抬起了头。

韩慕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低着头看着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就是背着光，看起来有些阴暗，看不透眼睛的颜色。

“你是见了谢诀清还是应昭？”

戚云栈看了一眼夏厌和夏凡，见他们一脸紧张，满脸戒备，像是随时会冲上来阻止韩慕可能出现的暴行。心中那颗慌乱的心脏好歹平静了些，他其实不怕韩慕像上次那样对他，他怕的是韩慕失去理智的侵犯。

戚云栈也站了起来：“都和你说了，我追猫。他们不是被你赶走了吗？怎么可能会回来。”

韩慕嗤笑了一声：“你说的这些话，自己信吗？”

戚云栈负气的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韩慕见他要走，伸手揽住他的腰，戚云栈见状抬手想要去打，却被韩慕一下子禁锢住了双手，离得太近，戚云栈可以闻到韩慕身上淡淡的酒味。

韩慕：“云云，你现在对我一点也不像以前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戚云栈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对上了韩慕的那双眼睛：“是你瞒着我什么吗？”

韩慕的笑一直挂在脸上，看起来有些僵硬：“没有。”说完，放开了手。戚云栈踉跄的退后了几步。

韩慕转身坐回到了位子上，对着夏凡说道：“明天开始，院子里也别去了，就让少爷待在这栋房子里。”

戚云栈不可置信的看着淡定吃饭的韩慕：“凭什么？”

韩慕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就凭我是你的哥哥。”

戚云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笑了笑，带着嘲讽：“韩慕，你居然也知道你是我哥哥。”

戚云栈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走出了餐厅，夏凡和夏厌也跟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韩慕就听到戚云栈下楼的声音。

夏凡：“少爷你去地下室做什么？”

随后就是东西脱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金属。

戚云栈：“滚开！”

夏厌：“少爷，韩董说不能去院子里。”

戚云栈：“我叫你滚开。”

三个人僵持在门口。

韩慕站起身子，擦了擦嘴，他倒是要看看，他的宝贝弟弟又要做什么。

韩慕来到门口就看到戚云栈拉着一个大铁桶，肩膀上还背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

“让他出去。”韩慕说道。

夏厌和夏凡立刻错开了身子，戚云栈深深地望了韩慕一眼，一言不发地把东西带到了院子里。

韩慕就站在门口，看着戚云栈一点一点走远，外面飘着细细的春雨，院落里柔和的灯光漂浮在戚云栈的身边，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像是要越来越远似的。

就在韩慕以为戚云栈不会停下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这个距离不算远但是也不算近，韩慕可以看清戚云栈的样子。

然后他就看到戚云栈把肩膀上的那个袋子拿了下来，拉开了拉链，戚云栈的动作没有停顿一秒，视线没有看向手里的东西，反而直视着韩慕。

韩慕看到戚云栈对他笑了笑，非常真心实意地一个不友好地笑。

韩慕的瞳孔里映着戚云栈的笑容，看着他举手把那个袋子往桶里一倒……

韩慕一怔，眼球几乎非常快地收缩了一下：“快！把东西拿过来！”韩慕的声音没控制好，带着沙哑，那股子抱着看戏的心态骤然消失，他失态地对着夏厌和夏凡喊道，自己也朝着戚云栈的方向跑去。

打火机已经消失在了桶里，桶里应该是倒着助燃物，那瞬间上涌的火光，让戚云栈退后了一步，他的头顶是柔和的灯光，眼前却是熊熊的烈火，那倒在铁桶里的东西正在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燃烧着。

韩慕第一个冲到桶前，可已经来不及了，纵使现在灭火，东西也是残破不堪的，韩慕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抬起头，看向戚云栈，问道：“为什么？”

戚云栈：“韩慕，我只是处理了一下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问我原因？”

韩慕心脏紧的厉害，可又无法伤害眼前的人，他知道自己一旦理智崩坏，戚云栈就会有危险，所以他必须努力克制。

可为什么。

戚云栈要烧掉这些。

他一点点收集起来的东西，每一样都是难能可贵的。弟弟第一次考的满分卷，弟弟第一次拥抱他时穿的衬衫，弟弟第一次流血贴的创可贴，好多好多的第一次，他都小心翼翼地收集了起来。

然后……

就这样被一把火烧光了。

韩慕总觉得，藏一些戚云栈的东西，戚云栈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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