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青草冒尖的时候,就是春天来了。
-----正文-----
1.
等青草冒尖的时候,就是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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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突然下了场雪,表妹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临走的时候被冻得不行还不忘嚷嚷着,让关赫灼不要推掉小雪人。
关赫灼看了眼歪歪地躺在地上没腿高,脖子上围了条丑不拉几的大红围巾,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半根被咬过一口的胡萝卜作鼻子,只潦草地插了两根棍子充当手臂的畸胎雪人,张口悠悠地释放毒液,“辣眼睛,你一走我就推掉。”
表妹坐上车远远地往回看,满眼都是眷念不舍,哭腔震得眼见就要冒出个鼻涕泡来,呜咽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小雪人,明年见。”
孤家寡人的关赫灼关上门将冷风与雪人隔绝在外,坐在沙发上抱着个抱枕打开了电视。
然后他说的坏话晚上就遭报应了。
*
初雪过后天气迅速降温,关赫灼被冰冷的被子冻醒,混沌的大脑在看见一个圆圆的黑脑壳时陡然清醒。
天还没亮,他觉得自己是被冻傻了,正要摸索着摁空调遥控器时,想起来自己明明已经调到30摄氏度了。
“你谁?”关赫灼皱眉将人从怀里捞出来,恨不得踹出个十万八千里。
灯啪地亮起来,关赫灼看见眼前的陌生人长着一张看起来智商就不怎么高的白净小脸。
陌生人迷迷瞪着眼,攥拳揉揉眼角,慢吞吞地突然伸手指向窗外,表情极其无辜可怜。
关赫灼:“?”有病。
陌生人觉得委屈,但是他要说出来,“辣眼睛。”
关赫灼看看他指的方向,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逐渐成形,唯物主义者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撞击,“雪人?”
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微微皱了皱,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勉为其难地闷闷“嗯”了声。
关赫灼冷笑了声,有些无语,“我管你雪人还是什么东西,再不出去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了。”
显然不相信这位不速之客破绽百出的说辞。
“不要,”雪人扑腾一下,坐在关赫灼身上,左手压着他肩膀,不满地戳戳他的脸,“都怪你。”
不等关赫灼反应过来,雪人握拳在他胸口砸了一下,“我现在变不回去了。”
*
饶是关赫灼也想不到自己随口吐槽了一句,就气得雪人半夜里大变活人,跑来索命了。
当然,关赫灼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的。
关赫灼摸着仅存的良心出门买菜的时候把雪人带上了。
幸好商场不需要身份证信息检测,否则他都不知道从哪儿给这位黑户置办个身份证。
雪人好奇心重,转悠了半天,眼睛死死黏在冰柜上,脸贴着柜门,一双大眼睛满是对食物愚蠢的渴望。
关赫灼推着购物车,一转身看见它这副疑似被长期虐待的无辜惨样,徒劳无力地半捂着脸,拽着它的手拉开,随手抓了几袋冰棍就想逃掉,“丑东西,你有点丢我的脸了。”
雪人捞了一爪子冰激凌,也不控诉他了,乖乖地跟在身后,顺便不忘从两边货架上“中饱私囊”,为雪人谋幸福。
等到关赫灼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购物车满满当当,扭头看向罪魁祸首时,那雪人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纯良。
“关公你是不是没钱买了?”
前几天雪人霸着电视机迷上了京剧,张口闭口就是“美极啦,妙极啦”,现在更是明目张胆地羞辱他穷鬼了。
关赫灼咬牙切齿地扫完码,往它后脑勺一拍,“爷有的是钱。”
“那你怎么红温了?”
拿着几袋子零食,空不出手来揍它的关赫灼似笑非笑,“买了你拿?别逼我扇你。再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断你网。”
“补药啊,我错了嘛。”
*
网到底没给它断了,关赫灼只是开始丧心病狂地压榨雪人这个劳动力了。
为了防止雪人将买回来的存货一扫而光,关赫灼规置好所有东西,还特意贴好了价格标签,要雪人靠劳动换取报酬。
雪人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它记得超市里的冰激凌标价没这么歹毒,气红了脸找关赫灼理论。
结果关赫灼就差在脑门上贴“我是黑心老板”这几个字了,理不直气也壮地说,“这是我的地盘,它就是这个价。”
哪怕是乡下的小土狗,在他这里转一圈走出去都得卖上个四五万。
雪人气得都想上网曝光他的丑恶嘴脸,最后想起自己连上网的号都是关赫灼的,打个游戏靠的都是关赫灼,顿时悲从中来,只能忍气吞声。
命苦雪人,黑心赫灼。
哪怕是雪人也要沦为关赫灼家的打工仔。
关赫灼这个冷漠无情的人,雪人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你在那儿嘀嘀咕咕啥?碗洗了吗?”
雪人不敢吱声,低头没让人瞧见自己表情,嘴巴一动一动的,小手摊了摊。
这~里~是~我~的~地~盘~
关赫灼瞥了一眼就知道它没憋什么好话,指不定怎么画个圈圈诅咒自己呢,翻了一页《科学与社会》,头也没抬,“小嘴巴——”闭上。
雪人窝窝囊囊地吞了这口恶气,心里惦记着迟早有一天换个老板,愤愤地拿着抹布擦碗。
坐得老远的关赫灼莫名感觉有些不妙,这种念头还没有完整形成,就听见清脆的响声从厨房那里传来。
他腾地站起来,手上的期刊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厨房,看见一个圆润的黑脑壳蹲在地上,像一个自闭的蘑菇。
“出血了?”
正在思考能不能预支工资赔偿的雪人呆呆地仰脸:“?”
*
血没出,雪人倒是被赶出了厨房,关赫灼瘫着一张脸勒令它不许靠近刀刀碗碗,“再碎一个碗你就吃手抓饭。”
雪人沉浸在不用赔钱的喜悦中,哪儿还管他说什么,一个劲地嗯嗯点头,乖得不像话。
关赫灼多看了它一眼,伸手按住闹腾的蘑菇,手一转,扭着雪人变换了个方向,面朝大门,“出去玩你的泥巴去。”
雪人:“?”
玩泥巴难道是什么很简单的事情吗?……是,玩泥巴是挺简单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泥巴都没有玩过?泥巴怎么了,泥巴也会迎来它的冬天。
雪人心思百转千回,不敢怒也不敢言。
接着,它就看见关赫灼把剩下没洗的碗放进了洗碗机。
忙活半天成功摔了一只碗的白痴雪人:……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哎。
虽然愤怒,然而泥巴实在好玩,雪人苦哈哈地找了半天,才在后花园刨了一小捧土出来。
等到关赫灼来抓了,雪人扬着脏兮兮的笑脸寻求表扬,“关赫灼关赫灼,你看捏得像不像……”
关赫灼看着玩个泥巴浑身上下没块干净地儿的雪人,无语半晌,只能认命地提溜着脏猴儿往家里走。雪人抱着自己捏好的俩泥巴不肯放,硬是带进了家门。
好在进浴室前雪人还知道把泥巴用纸箱装着安置在小茶几上。
关赫灼看了半天也没摸清楚五官和四肢是怎么分布的,想到雪人那长短不一的“手臂”沉默无言。
当初小姨说要给表妹报班的时候,他就应该好好帮人家挑挑,毕竟是最疼他的小姨。
*
雪人洗出来之后,属于它的午后时光就开始了。
前几天它加上关赫灼的wx还什么都没发。
看着那个顶着一只蓝白卷毛猫咪头像的聊天对话框里显示的两条信息,雪人8G冲浪的手蠢蠢欲动。
对方不爱上网,但是反应很快,意识到是它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人来疯聊天语录,尽管无语,还是动了动尊贵的手指头。
也就是这样,彻底打开了雪人的话闸,让它放飞自我,激发了本性,有事没事就转发一些低脂小视频和养生百科知识给他。
消息提示音吵得关赫灼忙不下去了,他瞟一眼旁边非要跟自己挤在一起抢沙发的某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雪人,当着它的面把静音和免打扰都开了。
无视掉幽怨的小眼神,关赫灼终于舒心地看回期刊。
雪人见他不为所动,气得伸手戳了戳小猫咪头像。
“你”拍了拍“close”说“我是笨蛋”。
雪人歘地站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地又点了点小猫咪头像。
“你”拍了拍“close”说“我是笨蛋”。
“你”拍了拍“close”说“我是笨蛋”。
“你”拍了拍“close”说“我是笨蛋”。
关赫灼低头点开wx,立马对雪人的想法了然于胸,语气淡然笃定,“手机系统检测出了你是笨蛋。笨蛋玩多了手机只会变得更笨。”
雪人涨红了脸,握着手机,差点被气哭,“恁咋这样捏……”
连雪人都要欺负的坏心眼的东西。
关赫灼怙恶不悛,毫无悔改之意,“大数据都知道你是个笨蛋,天天给你推弱智小视频。”
当务之急是要让雪人下网。
他是生怕它突然某一天吃着吃着饭就啪地撂下筷子,风风火火地来一句“不会打歌说打歌阿哥咋摆你咋摆”。
“那不是弱智小视频,”雪人据理力争,“那是小老百姓智慧的结晶。”
“哦,”关赫灼一脸冷漠,无动于衷,心比石头还硬,“你的智商也就拿来看这些够用了。”
雪人不相信,点到浏览器开始搜索,看完后气嘘嘘地经过时故意扭腿别了关赫灼一把,“大骗子。”
*
雪人的抗争在晚餐的到来和关赫灼带它看小塞尔凯克的口头承诺下消失得没有一点风浪。
关赫灼特意给它单开了冰激凌火锅,自己煮了菌汤火锅吃得格外养生。
吃火锅都得配饮料,关赫灼一个转身拿果汁的工夫,就看见一只蘑菇可疑地坐在了菌汤火锅旁边,鼻子耸个不停。
“雪人不能吃火锅。”关赫灼捏住它的后颈,提起蘑菇往旁边放了放,将它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塞进一杯果汁,“喝这个。”
雪人有些不满,却只能喝几口果汁偷偷瞥几眼菌汤火锅,不甘心地吃完了专属于自己的冰激凌火锅。
最后还是关赫灼忍无可忍地留了几筷子小蘑菇给它尝尝鲜。
吃饱喝足后,雪人大剌剌地叉着腿坐在沙发上刷小视频,关赫灼将锅洗干净了,看见它这一副天王老子样,气不打一处来,从沙发后伸手揪住它命运的后脖颈,恶魔低语,“今晚八点给你断网。”
雪人一个激灵,下意识警惕地抱着手机,缩脖子卷成一团,回过神来立马为自己花生,“你不能这样……懂不懂成年人的夜生活……”
“嗯,我不懂,”关赫灼似笑非笑地看着它,“所以呢,我没有要迁就你的义务。”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下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好心提醒,“你还有半个小时,在此之前,赶紧做好洗漱工作。”
雪人没有自己的房间,它觉得自己付不起,就闹腾着和关赫灼睡一个房间,关赫灼老是睡着睡着手脚发凉,恨不得揪起它扔出去。
半夜的时候,不知怎的,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关赫灼被它闹腾烦了,按住它的后颈,“别乱动。”
结果雪人停是停下来了,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
关赫灼被吓得一僵,试探地抚了抚它后背,语调难得的柔和下来,“怎么了?”
“我好难受,”雪人抽噎两声,焦虑得不行,“关赫灼,我是不是要走了……”
人们对死这一类的字眼是很忌讳的,雪人刚开始不理解,却随俗敬畏着鬼神之说,现在才深刻体会到这种沉重的恐慌。
关赫灼想起了那几口菌子,脸色变得难看,却出言安抚着:“不会的,我们去医院看看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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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一个混乱糟糕的夜晚,关赫灼想着帮它揉一揉肚子缓解疼痛却只能加剧这种痛苦,最后还是连夜带着它去了医院。
输了几瓶液,雪人终于醒来。
关赫灼还没醒,趴在床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连头发都乱糟糟的,翘起几根呆毛,显得莫名柔软。
它刚想动手摸摸那几根翘毛就发现关赫灼似乎要醒,赶紧悄咪咪地缩回了手。
关赫灼伸手想碰它,忽然感觉到什么,收了回来用力搓揉一顿,才牵住雪人空出来的那只手往自己脸上贴了贴,“对不起。”
如果他态度强硬一点,雪人就不会受苦。
他明明知道雪人什么都不懂,需要慢慢教会如何好好保护自己,却还是纵容了。
雪人呆住了。
它那颗雪雕脑袋转悠好久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关赫灼握着自己的手贴在脸侧,神情认真恳切,“请原谅我。”
木木的脑袋头一回运转得飞速,雪人脑海里闪过男男女女,最后汇成一句话:
关赫灼好帅喔!
“原谅你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说,但是这样回答肯定没问题。
大抵是出于愧疚的原因,雪人回家提了好几个过分的要求,关赫灼都没有反对,连洗碗拖地都给它免了。
它连当了几天的皇帝,眼看着蹬鼻子就要上脸了,关赫灼又摆回了他那张死脸,就好像之前做牛做马像它亲妈的那几天从来没有过。
雪人终于见好就收。
2.
在春暖花开还未到来之前,拥抱第一缕春天。
*
关赫灼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帮别人扎头发的一天。
雪人头发刚好过肩,打理起来并不麻烦,就是爱乱动。
恼得关赫灼一拍他脑袋,才终于老实了。
等雪人打完一把游戏,正要打个哈欠时,就看见了镜子里巧夺天工的朝天揪。
雪人:?
偏偏关赫灼还很自得,眼里没有对无辜雪人的怜悯,全是成功扎揪的喜悦。
有时候是真的想离家出走。
雪人奓毛地抢过梳子,将揪揪扯掉梳回它原本的模样,眼里满是“你不会扎别扎”的控诉,“坏东西,不会扎不知道找教程吗?”
关赫灼语塞,一时之间有些心虚,低眉顺眼地老老实实搜教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着雪人的头发。
那种炙热的目光无法被忽视,雪人被瞄烦了,扭过脑袋,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埋头又刷起了低脂小视频。
头发毕竟是别人的,关赫灼满眼可惜地给它取了半拉头发绑在脑后,雪人就又是一只漂漂亮亮的蘑菇了。
雪人看了两眼,满意地点点头,颐指气使,“明天你也给我扎。”
对于雪人来说,扎头发还是挺累手的。
关赫灼拨弄了一下发揪,没反对。
“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每天都给我扎。”雪人觑着他的脸色,得寸进尺。
关赫灼拍了下它脑袋,“谁是谁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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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春天,关赫灼一直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只是季节更替。
直到雪人刷着刷着视频突然喊他,“诡秘,春天好像快要来了。”
关赫灼恍惚了一瞬,没有纠正它乱七八糟的称呼,下意识看向窗外。
雪人捏的两坨泥巴搁在窗户边沿上,一缕薄凉的光正正照在小人身上,小小的字掩在阴影里。
“诡秘诡秘,春天是什么样子的?”雪人跪坐在沙发上,一个伸展倒在上面瘫开,露出小肚皮,仰视关赫灼。
关赫灼沉默无言,伸手将它卷到腰腹的衣服往下rua得平平整整,“想知道?”
大老爷似的雪人仰躺着伸着白嫩嫩的手,毫无寄人篱下的自知,“想,特别想,告诉我嘛……”
知道这家伙又犯懒了,关赫灼没好气地拽起人,“不是想看猫?我带你去。”
雪人一个倒腾撞进关赫灼怀里,两腿巴着人不放,高兴的情绪满得溢出来,“真的吗真的吗?”
关赫灼揪住它后脖子,单手捞着它的腰,将雪人抱进卧室放床上,“换好衣服。”
挑了半天才捯饬好自己的雪人活像是去见相亲对象,整只蘑菇都弥漫着一股子兴奋的味道,抓着关赫灼的手兴高采烈地出门。
倒是关赫灼的表情不怎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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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赫灼带它去的是一家猫咖。
雪人跟个花孔雀似的左拥右抱,逗猫逗得不亦乐乎,差点把关赫灼这么大个人忘了。
猫在关赫灼身边的只有一只乌云,尾巴懒懒地搭在他鞋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扫,姿态闲适得与关赫灼如出一辙。
见雪人逗猫逗得起劲儿,关赫灼咳了两声,“被抓伤我不报销医疗费。”
雪人被他冷漠无情的话刺伤了,蔫蔫地抱起一只小猫,往关赫灼那边走。
人形猫爬架移动几步,将一只猫塞进关赫灼怀里,“关赫灼,给你rua。”
关赫灼垂眼一看,莫名眼熟,不自觉地揉了两把。
雪人老成地拍拍他的肩,露出欣慰的笑,“对,就是这样,轻轻地……”
额头的青筋突突突地直跳,关赫灼脸绿了。
回去的时候经过水果店,雪人闹腾着要买,关赫灼无可奈何地提了两袋水果。
“所以,春天是什么味道?”
暮色降临,关赫灼拿着一个刚洗好的苹果塞到雪人嘴里,“这就是春天的味道。”
甜中泛酸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独特的香气令口齿生津。
换作是其他人,这大概是很乏味的味道,对于一个雪人来说,却刚刚好。
咬开的苹果禁不起等待,迅速氧化变色,雪人三两下吃完舔舔唇,还想再吃。
3.
春天,终于在冰雪俱消的时候蹒跚地来了。
*
雪人的体温开始变高,关赫灼没了半夜冷醒的感觉,却无端焦灼。而当事雪人依旧吃嘛嘛香,没心没肺的。
跑了几次医院,医生都要觉得关赫灼该挂精神科了。
终于在一个难得温暖的午后,雪人摸着手机窝在关赫灼怀里刷视频,身体一寸一寸变得透明,慢慢轻盈。
关赫灼有些茫然无措地抓着它的手,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要涌出来了。
脖颈有些发痒,刚刚复制好抽象语录发给关赫灼的雪人愣了一下,手机落在地上,却再也捡不起来。
“关赫灼。”
“嗯。”
“别哭。”
“没。”
“我不计较你骂我丑东西了。”
“漂亮宝宝。”
“关赫灼。”
“嗯。”
“明年见。”
雪人变成了一团气体缓缓悠悠地升起来,在关赫灼想抓住时炸开,消失不见,只留了一滴水落在他眼下。
明年会再见吗?会的吧。
“斯诺曼”的对话框停留在那个“886”上,终于没了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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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赫灼忽然想起还没带它去看那只蓝白塞尔凯克。
所以它应该会惦记很久很久。
“漂亮宝宝,明年见。”
冬天终于离开,而春天也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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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本甜饼本来是想过年发的,结果高估了自己写文速度,所以没法说那句明年见啦。
是很甜的一篇短文,食用无忧。
配合食用歌单奉上:
《fish in the pool》
《time machine》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