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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

“局长，你回来了。”夜莺放下手中的文件，迎了上去。

“嗯。”局长已经习惯了每次回来就能看到夜莺在门口。

局长脸上挂着微笑，抬手与夜莺打招呼，脚下却一个踉跄，夜莺急忙上前去扶，一只手已抢先一步从局长身后穿过，将她扶住。

“诶，抓稳了。”

夜莺瞥了眼那满是黑宝石的手套，侧身退到一边，小声道：“局长小心。”

切尔西伯爵扶着局长往里走，其她几名禁闭者跟在二人身后，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次任务如何如何，局长如何如何。夜莺跟在队尾听着，几次想开口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这次任务很危险吗？

局长接管MBCC后哪次任务不危险呢……

夜莺透过人群的缝隙望向半个身子靠在切尔西伯爵身上的局长，忽隐忽现的黑色外套在夜莺心底深深浅浅划拉着，酸酸涩涩的。

如果……我能成为禁闭者保护局长的话……

“夜莺。”

局长有些虚弱的声音将夜莺拉回现实。

“是，局长。”

夜莺看了看周围，反应过来已到了禁闭者宿舍大门前。夜莺拿起登记表，站到局长身边。夜莺将她与局长在工作中形成的默契视若珍宝，但有时又想将这种默契丢开，让局长能多说几句话，只对她说。

局长刷开大门，对众人道：“辛苦了，各位。”

禁闭者挨个回到宿舍，夜莺手中不停，登记着她们的名字。

只剩下切尔西伯爵还在门外。

“辛苦了，伯爵，我自己可以的，”局长看了眼不远处的自己的办公室，“夜莺也在这，她能送我回去。”

“行吧。”切尔西伯爵也进了宿舍。

夜莺顾不得字迹潦草，快速写完最后几个字，伸手扶住局长。

“局长，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回来之前已经去过彼岸诊所了，好好休息几天就行。”

夜莺扶着局长进办公室坐下，局长拿过夜莺手中的文件，翻阅了一下，随口问道：“我不在的这几天那些禁闭者还好吧？”

“挺好的。”夜莺垂下眼皮掩饰眼中的失落。局长果然只关心禁闭者……

局长签好字，将文件递还夜莺：“把最近要处理的文件都拿过来吧。”

“局长，你需要休息。”夜莺接过文件，但没有转身去拿其它文件。

局长抬眼，看到夜莺眼里的坚决，心中暗叹一声。“好吧，那把最近发现的几个禁闭者的相关资料拿给我。”

又是禁闭者……

夜莺将资料找出来，放到局长桌上，局长拿起一份就开始细细阅读起来，连夜莺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也没发觉。夜莺泡了一杯咖啡，加了半袋糖，搅拌好，放在局长习惯的位置，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夜莺低着头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一阵刺痛直击她的脑海，她急忙后退几步，疼痛才有所缓解。夜莺喘着气，抬头看见了显眼的五个红色大字——黑环实验室。周围的地板和墙体上也贴满了“危险，闲人勿入！”的标识。

“怎么走到这来了……”

夜莺后怕地回到办公室，效率极低地处理了几件事，她终于放弃了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念头，她的脑海中不断跳出两个字：黑环。

如果我染上狂厄，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惊讶还是心疼？她会用枷锁阻止我狂厄化吗？她会关心我吗？对我会像那些禁闭者一样吗？

夜莺摇摇头，试图将这些疯狂的念头甩出脑海。她走出办公室洗了把脸，习惯性地往局长办公室看一眼，灯还亮着，除了出任务的时候，局长办公室的灯总是亮着。

想到局长今天回来时虚弱的模样，夜莺朝局长办公室走去，虽然知道那个工作狂大概率不会听，夜莺还是打算去劝她早点休息。

刚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夜莺就听到了局长的声音，不是从门内传来的，是从对面的禁闭者宿舍传来的，还伴随着不‌‎‌‎‍同‎‎‍人‍‌‍‎的笑声。夜莺站在原地，铁栅栏之内是她未曾涉足的地方，她只能想象局长在里面会跟禁闭者们说些什么，像她无数次站在MBCC的大门前想象今天的局长会以怎样的姿态回来，又经历怎样的战斗与凶险，又会带回来几个禁闭者。

正在与众人谈笑的局长的余光里闯进一顶军帽，她扭头看过去，夜莺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眼神灼灼地望着自己，大概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吧，与众人又客套了几句，局长道：“我的副官找我有急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

走出禁闭者宿舍，局长笑着与夜莺打招呼：“夜莺，看你那眼神，巴不得进禁闭者宿舍一样。”

夜莺抿唇：“我能进去吗？”

“不行。”局长下意识回答，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行。”

“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夜莺摇摇头：“看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想到你的身体还没好，过来让你早些休息。”

“哦，是准备休息了，”局长打开办公室的门，“我看了新禁闭者的资料，去找她们打听了一下。”

“你也早些休息，晚安。”

“晚安，局长。”

禁闭者在你心中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局长？

夜莺看着办公室的灯熄灭，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休养了几日，局长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又开启了工作狂模式。咖啡再一次见底，局长再一次将咖啡倒满，却发现糖用完了。局长蹙眉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走廊的咖啡机旁好像有糖，便起身去门外。

寂静的夜让人的听觉格外敏感，局长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息。顺着那微小的动静，局长也放轻脚步，往躁动的源头寻去。

喘息声越来越重，还有低低的呼唤。

“局长……”

局长一愣，这个声音是……夜莺？！

体内的枷锁颤抖起来，局长意识到这是往黑环实验室的方向。

糟了！

夜莺……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局长往黑环实验室狂奔，转过一个拐角，夜莺正痛苦地跪坐在黑环实验室的门口，口中不断喊着局长。

局长跪在夜莺面前，拉住她的手，释放枷锁的力量帮她抵抗黑环的精神影响。

“夜莺！夜莺！”

夜莺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愣愣看着眼前人：“局长……我一定是在做梦……”果然在精神失守的前一刻我还是想见到她。

“不是梦，夜莺，你看着我，你不要睡。”

局长拉着夜莺的手碰碰自己的脸，温热的触感让夜莺清醒了不少，局长抓住机会利用枷锁清除掉了夜莺受到的影响。

夜莺回过神来：“局长……你怎么在这里？”

局长没好气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要是我晚来一点或者没来，你变成死役怎么办？”局长的声音颤抖着，说到后面都快要发不出声。

局长，是在关心我吗？

“幸运一点，我成为一名禁闭者，从今往后还能听候你的调遣；不幸一点，我成为死役，也能死在……唔……”

夜莺瞪大了眼睛。局长……吻了她……局长，吻了她！

夜莺闭上眼回应这个吻，感受局长近在咫尺的呼吸。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长，局长撤开呼吸，紧紧抱住了夜莺。“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夜莺回抱局长，眼角落下一滴泪：“嗯。”

“以后不许来这里了。”

“嗯。”

“以后不许喜欢别人。”

“嗯。嗯？？”夜莺心脏漏跳一拍，松了松怀抱，看着局长，“你知道了？”

局长低下头小声道：“刚刚你一直在喊我。”

夜莺的脸有些热热的：“那你……”

“我喜欢你。”局长抬起头，两颊也红红的。

局长轻轻拭去夜莺的泪水，互通心意的两人相拥了一会，牵着手回到了夜莺的房间。局长陪夜莺一起躺在床上，夜莺一个翻身便抱住了局长，局长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经历了一番精神折磨，夜莺早已疲惫不堪，很快便睡着了，局长这才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局长感觉到有双手在给自己披衣服，她缩了缩肩膀，发现自己的双臂失去了知觉，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是趴在桌上睡着了。局长动了动眼皮，想看看几点了，有限的视野里只看到熟悉的手套。

“局长，去床上睡吧。”夜莺轻声说。

夜莺！

局长瞬间清醒过来，拉住夜莺的手：“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夜莺拍拍局长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我没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局长。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用了枷锁，太累了。”局长闭上眼，咬了咬后槽牙，想抬手揉揉太阳穴，一双手已经轻轻替她按揉了起来。

局长一愣，夜莺得观察了自己多久才会对自己的小习惯如此熟悉。

局长睁开眼，对上夜莺温柔的目光，手掌心贴上夜莺的双手，大拇指轻轻摩挲夜莺的手指。

“叩叩。”

两人迅速收回手，恢复成往常的状态。

“进。”

“局长，通缉令上的禁闭者出现了，上级的意思是马上处理。”

“知道了，你去让各部门准备吧。”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上，局长起身搂住夜莺，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嗯，你的伤才刚好，保护好自己。”

“放心，有禁闭者在，她们会保护好我的。”

“……她们都很厉害。”

昨晚她细想了一番，夜莺以身犯险大概是因为自己和禁闭者的特殊关系。此刻故意提起禁闭者，局长看到夜莺神情微滞，心中的答案已笃定了八九分。

几日后，车刚停稳，局长就拉开车门跳了下来，果然看到夜莺站在门口。

怎么可能每次回局里都正好碰上夜莺在门口。她想起自己曾开玩笑说出任务的时候让夜莺天天站大门口，这样自己就能马上完成任务了。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夜莺真的每次都会在门口等局长回来，然后说：“局长，没想到我今天心血来潮往门口一站，你真就回来了。”

局长笑着上前对夜莺道：“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局长。”夜莺回给局长一个笑容。

局长伸手搭上夜莺的肩，示意她跟自己并排走。局长像是在汇报工作一样，跟夜莺描述这次遇到了什么样的人，出现了什么级别的禁闭者，对方如何设下陷阱，自己又是如何排兵布阵的。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局长道：“从前有些事情我刻意瞒着你，现在不想了。”

“从前我怕你担心我，又怕你不担心我。”

夜莺眼神一动：“现在呢？”

局长望住夜莺的眼睛：“你心疼我，又怕我看不出你心疼我。”

夜莺咬住唇，强压下泪意。

两人领着禁闭者们回了宿舍，做完登记，局长和夜莺回到办公室，局长翻看着登记表，夜莺在她桌前安静地站着。

她就是这样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吧……

局长抬头看夜莺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局长？”夜莺眨了眨眼睛。

局长笑笑，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你想我吗？”

“当然，我很想你，局长。”

闻言，局长低下头满意地签了字，将表递给夜莺。

夜莺将东西整理好，拿出一叠文件给局长批阅。见局长投入到工作中，夜莺将咖啡泡好，便转身想走。

“夜莺，可以留在这里办公吗？”

夜莺点点头，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开始办公。

批阅完最后一份文件，局长放下笔，道：“夜莺，这些文件我看完了。”

夜莺闻言起身去接，局长拿起咖啡杯，想到了什么，侧头望向夜莺，问：“副官喜欢喝什么样的咖啡呢？”

“曼特宁。”

代表着坚韧、醇厚和热情。倒是和夜莺很像。

“记住了。”

局长低头喝了口杯中的咖啡，皱了皱眉头，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夜莺的双眼。

“是咖啡不对吗，局长？”

局长点点头：“你放了几包糖？”

“按照你的习惯，放了半包。”

局长又抿了一口咖啡，还是摇头：“太甜了。”

夜莺记得自己明明只放了半包糖。

局长举起咖啡杯，示意夜莺尝一口：“你尝尝看。”

夜莺走到局长身侧，俯下身，嘴唇刚要碰到咖啡杯，局长将杯子挪开，自己偏头凑到夜莺面前，轻轻吻了她一下。

夜莺的舌尖轻轻扫过上唇，笑道：“是有些甜了。”

她伸手捏住局长的下巴，加深了那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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