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x兰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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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兰

一

在那个枫叶红透的季节，我和他来到这个世界。在那一年，父亲在庭院里下一棵龙兰树，庆祝我们的出生。他是龙，我是兰。

传说龙兰树是古龙所化，每逢初夏，龙兰树会开出叶瓣细长的花，整棵树的花合起来就像一条腾飞的龙，由此得名。

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从小就身体不好，可能是之前争夺资源没有打赢龙。父母开了一家小医馆，工作都很忙，照顾不来我们两个，就只带我在身边调理，于是龙在外公外婆那里放养式长大。

似乎是要补偿健康上的亏欠，我一直是最受关爱的那个孩子。

可是我的身体太糟糕了，即使从小一直药物调理了很多，也不见好转。因此我很少离开书桌，看了很多书。

书中有很大的世界，我曾被龙兰的美丽的传说感动过，也曾知晓曾经天下曾战火纷飞过，还偷看过父母那枯燥的医书。父母也从不在意我看了什么书，他们也不像书中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总是很温柔地提醒我要注意休息。

流年飞逝，在龙兰有第十个年轮的时候，龙回到我们身边。

那便是出生以后，我第一次有机会认识龙，那个熟悉的陌生人。

母亲总说我有个弟弟，他与我有着相似的姣好面容。龙兰花那么美丽，那么我们的故事也应该有那么温馨。

那年初夏，龙兰花开。我怀着满心的期待，却没有迎来我心中那个完美的龙。

龙确实来了，他见面的第一句就是不屑：“你也太弱了吧！”

从那时起，他开始变着花样欺负我，总是跑的飞快，拍我的头，揪我辫子，开口就是桀骜：“你打不过我，你就得叫我哥哥。”

娇生惯养的长公主怎么打得过在太上皇那归来的自由不羁的皇太子。母亲总说着“你是男孩子，要让让姐姐。”亦或是父亲直接上手竹笋炒肉，他也是屡教不改。我气不过，每天都想着如何反击。

从那时起，我们在饭桌前争斗，在庭院里追逐，在书桌上抢地盘。在父母的惊讶下，我的身体竟然渐渐好起来了。

二

龙想做个江湖侠客。

那一天，龙照例拿着我的头绳跑路后，我披着头发满院子追他。跑累了，我扶着膝盖喘气的时候，龙有些惆怅地说：“真是大小姐啊，你才比较适合坐在医馆里当个素手医师，父亲真是个老顽固啊。”

我冷哼一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知道自龙来这里后，父母对龙一直很严厉。但是逼着龙看书，他会偷偷翻墙出去玩。我们一起学习望闻问切的时候，龙也总是开小差。龙总是被父母呵斥，如果我做同样的事，父母却不管不问，只会温柔地提醒要注意身体。

说实话，有点嫉妒龙。嫉妒龙能翻墙爬屋顶，在附近的孩子堆里称王，嫉妒龙能够在回到家后被父母训斥罚挑水，在父母背过身去的时候做鬼脸。

相比起来，我更像这个家里的客人，他似乎更像故事里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的孩子。确实，那些故事里，每个父母总是更爱男孩子，因为男孩子可以继承家业。但与故事不同的是，父母不是对我不好，而是他们对我太好了。

庭院里，早晨的薄雾渐渐散去，一缕阳光从小院的斜角照射进来。正是初春，龙兰树的枝条抽发了一些嫩芽，初阳初芽，闪着晶莹的光芒。

我抬头，看见龙那和我一样的面庞。龙把头绳扔给我，绕着龙兰树走着：“你懂什么。江湖精彩的很，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累了就去酒馆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活的潇洒自在，何必拘于这小小的医馆。”

我忍不住回了一句：“确实，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游历。但首先先摆脱父母这关吧。你比我有机会，况且不多些本领，怎么有资本在江湖立足呢？“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屋了。我就知道，龙如他的名字一样，是注定要飞出这片庭院，是要在天空中翱翔的龙。

自那以后，龙对学习认真起来，但他还是依旧每天欺负我，乐此不疲。

三

龙兰树有个美丽的故事。

相传那是两条一母同胞的龙，它们曾并肩腾飞于世，总是形影不离，追逐嬉戏一同长大。好景不长，年长的一条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伏在山崖边，要兰花才能救治。

年幼的那条龙苦苦追寻，但当它衔着兰花归来之时，兄长已经失去了气息。小龙难过不已，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它伏在兄长身旁，化为一株龙兰树。

奈何我和龙之间关系还没有好到那地步，我们只有竞争的关系。不得不承认他天赋确实很好，当他认真以后，很快就追上了我之前所学。有时候，不带私人感情，我是认为龙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医生。

龙兰花年年盛开，龙与我也渐渐长大。龙不在是那个被父亲追着满院子打的小孩，而在小医馆的名气也如父母般有名，但我依旧默默无闻，即使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

也许是父母太舍不得我了，我及笄之后，父亲也没有嫁我的意思。也许是平时不喜欢说话，也没有什么人认识我，会上门提亲。不过我也确实不像书中的那些待字闺中，女红针织基本都不会，即便我知道如何去做，但很多事我都不需要去做。

一方小院，一树龙兰，一圃药草，一角天空，欠揍的龙，还有总对我柔声细语的父母亲，这里的一切都对我而言太熟悉了。正好我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但龙似乎没那么想，他依旧没有磨平对江湖的期待。那天我们在采摘药草的时候，龙说：“老头子说等我成年的时候，就离开这里，把医馆继承给我。我管他那么多，等他一走，我就把这里卖掉，逍遥自在去。分你一半钱，怎么样？”

“不太好吧。我挺喜欢这里的。要不我把我多年的积蓄给你，医馆给我。”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成交。不许反悔啊！我跟你说，一路向南据说能来到一个夏国的地方。那里有个很美的地方，叫做桃花源，落英缤纷，芳草鲜美。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了。”龙美滋滋地说着。

“真的吗，哇哦，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什么吧。”

说着我一回头，便看见两鬓斑白的父亲一脸黑线地注视着我们。在视角的余光中，我也看见了惊慌失措的龙。场面一度十分地尴尬。

也不知道父亲听到哪一步了，还是阴谋诡计全败露了。月色入户，我在窗台，看见龙小心翼翼地靠在父母房间的墙边，侧耳细听，果然他也是这么想的。我与龙的视线撞上了，他给我比了一个襟声的动作。

似有清风，龙兰树的树叶簌簌地响了几声，天幕是带着深蓝的紫，没有一颗星。

突然，我注意到龙似乎僵住了。父亲全知道了？龙这下要完了。我是无所谓，反正父母也从未惩罚过我。

龙大惊失色的走到我身边，欲言又止。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去。事情是不是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四

龙到底知道了什么。

婚姻大事？看龙的反常动作就并非如此。

还是说父母觉得龙没本小姐可靠，就直接把医馆给我了？

我在药柜前心不在焉地拿着药。

龙一来就瞧见我，一边碎碎念“茯苓茯苓”，一边打开了“五味子”的抽箱。

“好蠢。”

“本小姐想着更重要的事，你蠢的时候比我少？”

龙不顾我的语言反击，嘴角带着笑意的说：“若你将离去此地，一定要去与芊告别。”

我是不能出庭院的，除非束发成髻，装成男子。

于是我认识了龙的许多朋友，芊是其中之一。

芊是一个很贤淑宁静的少女。她于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没想到你竟是女子。”介绍不周导致误会的罪魁祸首，龙，当时则是笑得捶墙。

我平时的沉默寡言，只是对待陌生之人的礼貌，熟络之后便不会如此。与我不同，芊很多时候都闭口不言，就带着盈盈春水的笑意，看着我与龙言语上的龙争虎斗，游戏中的争锋相对。

龙对芊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仍是嘴上不留情，也时常嘲讽“今天你的辫子不好看。”，然后把芊气走了。

芊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邻家女孩。也是我的第一个好友。

回神过来，我撇嘴道：“啧，被赶走的肯定是你。”

“若我求之不得呢？”

“什么？”

“没什么你听错了。”

五

龙的成年礼，是一次祭礼。

时隔太久，年代遥远，那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我怕是道不清了。

母亲是把四处都打扫一遍又一遍，父亲却把龙兰树砍掉了。

那么一株好看的树，尽管花期已过，但是龙兰却拥有满树殷红，红叶纷飞，如蝶舞绚烂，轰然倒地。

父亲没管倒下的龙兰，对着树桩竖劈横斩，然后从中取出了一颗长着刺的果实，丢入了事先准备的药汤之中。

加冠之后，龙掐了一下我，我听见他说：“别忘了昨天约定好的。”

现在想来真是五味杂陈。

成年礼的前一天，龙跟我说他是个很自私的人，我觉得很赞同。“所以你最好不要为我做什么，那是很讨厌的事。”然后他说了一句更自恋的话，我心中一阵鄙视。

父亲把这药汤与我们喝下，只道是一种仪式。

后来视角便不再清晰，走马灯地走过我和龙的一切。从小他谦让着我，骄傲地对所有人说我是他姐，我们一起赏花灯，一起中药草，一起玩耍长大。

那确实是龙的面貌，我的样子，我们眼中交织的温柔。

加冠，谈婚论嫁，一些故事中荒诞的情节就此上演，

洞房花烛，龙掀开了我的盖头，还有我的娇羞。

叛乱，战火，历史的碰撞部分在我眼前发生，

贼人长枪，龙挡在我的面前，他的血，我的泪。

救龙的兰花就是你。没有思索这声音来自何方，我顺着指引，默念。我愿为龙…

“傻兰。”

我突然意识到，那不是龙吧。龙从未呼我为姐。龙从未有如此温柔。

他不是龙。

我怀着这个执念，一遍一遍重复，虔诚而心无旁骛。那声音戛然而止。

当我清醒过来。倒地的龙兰全都变为干瘪的灰色。一切都是葬礼的颜色。

父母倒在地上咳着血，父亲说道：“好好埋葬你姐，太对不起她了，你想去江湖就去吧，这里都收拾好了。”

还有龙，闭着眼眸，一如初识般，似从未沾染过尘世，了无声息。

看着龙，如同注视着长眠的自己。

龙替我躺在了这里。

我很茫然，我很绝望。我一遍遍刺破手腕，却惊恐地看见鲜血回流，伤口愈合。

待我理解此事，便在多年之后了。

六

我以龙的名字行走于江湖间，收集天下的逸闻趣事，传说神话。

有一上古家族，在成年礼之时，可以用自愿献祭的方式，获得古神的力量。献祭者，血脉越相似纯粹，获得强大能力的几率越大。同时被天道诅咒，拥有古神力量者，世间唯独活一人。

当年离别之时。

“你不懂龙。”芊对着我吼道。她也竟如此失态。

那双黑瞳中流转的光华，我才明白，她也是将那份年少的悸动，都心系于龙吧。

“去看他的手记吧。你所追寻的答案都在那里。”

“后会无期，兰。”她背过身去，不再端详那与龙相似的面容。

xx年 立夏

我见到了我姐姐，站都站不起来。有些难过。

外公说，好身体要多运动，是药三分毒。我得想想办法。

xx年 春分

兰可以追着我跑了。

那颗树名为龙兰啊，是我们的名字，兰告诉了我那个传说。

兰知道好多啊。她肯定是知阳春晓白雪之人。真不愧是我姐。

xx年 处暑

父亲对兰也太好了吧，惯成这样，谁敢娶她啊。

外婆说，父亲这个人要多多提防，他有很多隐秘，他让母亲教他医术，骗她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外婆说，早知道他会骗走母亲，当初就不该救他。

他老的怎么那么快 ，叫他老头子得了。

老头子这么做肯定有目的。

xx年 小寒

要我继承医馆啊，你骗走外公外婆独女的时候，怎么不想他们怎么办。

母亲居然和老头子站在同一边。兰也傻乎乎的。唉。

xx年 谷雨

兰居然劝我认真学习，这个纨绔子弟演不下去了。

我只是想气气那两个人而已，他们把外公外婆气成那样。

xx年 霜降

老头子知道我不想继承医馆了，怎么办。

老头子居然和母亲说：“抱着必死的决心，我要实现那个执念。有点对不起兰。”

什么执念？为什么对不起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xx年 惊蛰

原来我们家族有这样的隐秘。也不枉我翻了他们那么多东西。

原来我还有个叔叔。我们家族每一代都只会有两个孩子，但是最终只能活下来一个。

我的奶奶想破除这个诅咒，她没有举行祭礼。

叔叔也没有自愿的心思。

于是老头子和叔叔都只剩半条命了。

老头子写道，他们就是贪生怕死。

xx年 立夏

他们对兰这么好是要弥补愧疚之心呵。

龙兰龙兰，为什么我是龙你是兰啊。

可是兰，本来就剩半条命了啊。我们走不了叔叔那条路。

xx年 芒种

我们这一代的祭品是龙兰果。龙兰一生只有一颗果实，在树心之中。

老头子连珍贵的龙兰都能找到，那我也应该下定决心才是啊。

只是文献上说，祭礼之中，服食祭果，会让献祭一方更加全心全意起誓。

傻兰不要为我做什么啊，一切让我来就好。

xx年 立秋

也不知道你会获得怎么样的能力， 我是希望你可以一生平安无忧就好。

可以潇洒自由，洒脱不受世俗的约束，哈哈，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兰，我的姐姐，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去见证这个世界的精彩吧！

龙，你到底是有多么心甘情愿？

九州风景无限志，这个百年，你的名字将响彻万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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