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本质上依旧是困在这个框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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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父沉声道：“闻星，你从来不会这么没礼貌。和张亦弛在一起久了，就变成这样？”

“你觉得我丢人是吗？我学不会上马不想去上马术课的时候不丢人、我IOI比赛垫底不丢人、我敬酒敬错人不丢人，我谈恋爱，就丢人？”纪闻星不想再说，突兀地总结道，“所以我只是你们的面子吗？”

纪父：“当然不是。爸爸妈妈都爱你……”

纪闻星打断纪父：“对不起，我现在不相信。”说完，他挂了电话，往山里的方向走了一段，自己平复心情。

虽然是冬天，但是南方没有那么四季分明，山依旧是绿色的。望着满眼绿意，纪闻星感觉心情舒畅了一些。

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是说不开心可以和我说吗？怎么自己跑到这里。”

“张亦弛。”纪闻星扭头看他，扯出笑容，“我看你们在讲戏。也没有那么不开心。”

“不用笑。”张亦弛揉揉他的脸，“看来，你爸没说什么好话。”

“没说我什么。主要是，我在想……”纪闻星垂眼，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他们真的爱我吗，还是爱那个能达到他们所有要求、非常优秀的‘纪闻星’？”

纪闻星很少露出自我怀疑的一面，上次听到这种风格的发言，还是他易感期的时候。

张亦弛握住他的手，和他分享经验：“我觉得都有吧。我父母也是，在分化前——其实分化后也是——他们对我很好。他们支持我做我喜欢的事，关心我的生活，但是想要一个Alpha在家里。或许你可以分开来看，除了这件事，他们依旧是爱你的。”

也许恋爱抚平了他身上的刺，张亦弛看什么都顺眼了一点，包括他的父母。在“Alpha”相关的事情上，他的父母的确很执着，但是在其他方面，他们并非一无是处。

这话可能对纪闻星不太友好，但张亦弛从纪闻星父母的态度上窥见了自己父母的优点。他的父母从不限制他发展兴趣爱好，虽然总是让他力争上游，但是无论他有没有获得成功，他们都会夸奖他的努力——他不会觉得自己必须要优秀。

他也看到了他和纪闻星家的相似性，他们都有想做却不能做、不被考虑想法而是要求某种“应该”的时刻。也许，他羡慕纪闻星不想吃饭的时候可以直接下桌、和父母直白地说“我爱你”的时候，纪闻星也在羡慕他想学跳舞就能学跳舞。

张亦弛无端地想起彭舒月的话。改剧本时，她说：“其实‘作茧自缚’的不只是女主，也是男主。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本质上依旧是困在这个框架里——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意。”

他当时不太理解，现在好像懂了一些。

“我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他们至少能有九十分吧。”纪闻星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总是不切实际地希望他们是例外的满分。”

“挺好的，小孩子都这样。”张亦弛捏了捏他的脸，“永远做小孩很幸福啊。”

纪闻星一挑眉：“你说我幼稚？”

张亦弛逗他：“没这个意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不要当小孩。”纪闻星小声说，“我还要做成年人的事呢。”

张亦弛赶紧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人靠近他们。他笑道：“我怎么感觉你胆子变大了？”

纪闻星撇撇嘴：“在家里什么都做过……再反应很大，是不是有点装？”

闻言，张亦弛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果然捕捉到一点点粉红。

纪闻星也知道他发现了，恼羞成怒地捂他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睫毛扫过纪闻星的手心。他说：“没有啊，很可爱。对我来说，‘小孩’的一部分就是随心所欲。所以，你在我面前可以永远做小孩。”

“你也是。”纪闻星郑重道，“我也会让你永远做小孩的。”

来叫人排练的田畅：“……不是，两位哥，怎么搞上父子局了？”

纪闻星：“你不懂！”

田畅：“是是是，我不懂。两位皇帝，现在回去排练？”

“好。”张亦弛疑惑，“我们什么时候成‘皇帝’了？”

田畅：“彭舒月说的。她说她尊敬你俩。”

“那我也尊敬她。”纪闻星说着，回到环山剧场就对彭舒月拜了拜，“臣携家眷参见陛下！”

彭舒月一脸平淡地接戏：“爱卿平身。”

想排练的金敏佳举起剧本，一本正经道：“我要起义。”

“反帝反封建。”田畅鼓掌。

和朋友们扯皮一阵，纪闻星感觉心情好多了。彭舒月单独和纪闻星讲了讲他的问题，便开始一幕一幕纠正。

张亦弛再度闲下来。他垂眼，点开了一个月没有消息的家庭群。

上一条消息还是降温那天，母亲在群里嘱咐他多穿点。他没回复。

张亦弛动了动手指，把剧组群里的初赛录像和最新版剧本发到家庭群里。

母亲回得很快：【怎么啦？要比赛了吗？这次我和你爸就不去了[呲牙]】

张亦弛慢吞吞地打字：【你们把这个发给纪闻星父母吧，他们上次没看。我们下周六比赛。】

想了想，他又补充：【你们要是想来，也可以来。】

父亲也在群里说话：【下周六才比赛？今晚有空回家吃饭吗？】

张亦弛谨慎询问：【是问我有没有空，还是问我和纪闻星有没有空】

父亲：【看你。要是小纪愿意来，也可以[微笑]】

放在以前，不管有没有空，张亦弛都会说没空。今天，他犹豫半秒，说“好”。

在排练间隙，他抽空问了纪闻星要不要去。他主观上不想让纪闻星去，怕父母又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不过，如果纪闻星想去，他也不会反对。

纪闻星通情达理道：“我就不去了吧，免得破坏你平和的心态。”

这正和他意，但是张亦弛还是开玩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去就会破坏我的心态？”

“你看见我还能保持平和？”纪闻星睁大眼睛，“不应该是每次都要心脏砰砰狂跳吗？”他拉着张亦弛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口。

隔着几层衣服，张亦弛仍旧能感受到纪闻星强有力的心跳声。这再次提醒他，纪闻星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实的爱人。

张亦弛觉得非常幸福。

“好哦。”他亲了亲纪闻星，问，“明天一起在家学习，我做饭？”

“外卖吧，你报告差得比我还多。”纪闻星挥手告别，“虽然不知道你会和你爸妈说什么，但是期待你的好消息。”

张亦弛：“嗯。”

他想起刚刚发在家庭群的剧本和录像，在心里说：也期待你父母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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