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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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一打啤酒吧。”朱槿荣叮嘱服务员说完，又问我们需要什么饮料。

孟晓凡和他女朋友选了冰镇柠檬水，我说有酒喝就行，不要饮料。小雪又说：“我跟师傅一样。”

温明光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下，说：“给我来一瓶雪碧。”

我瞪他一眼，低声说：“你踢我干嘛？”

温明光小声哼哼：“你说呢，我坐在你旁边，你不看我，一直盯着那个女的看。”

我伸筷子夹菜，低声说：“人确实长得好看，我多看两眼怎么了。”另一只手早伸兜里拿遥控开关了，调到最高档，我看他还敢不敢和我玩刺激。

温明光果然抿着嘴低下了头，小样，看我还治不了你了。

身旁的孟晓凡扭头看着我俩笑，我问他笑什么，他笑眯眯地凑过头来，递了个眼色给我，说：“我闻到了好大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我咳了一声，暗暗调小了些，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戴着手套给小雪剥虾的少年，“呵呵”两声，说：“酸个屁呀，吃你的菜去。”

孟晓凡又对我说：“我瞅着你那徒弟的，啧，师傅师傅的叫你，怪亲热的，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温明光沉着脸不说话，我夹了一只小龙虾给他，说：“咱们在南城钓的虾需要养几天，没来得及吃，吃这也一样。”

温明光把虾夹回我碗里，说：“你自己吃吧。”

我低头小声说：“你别闹好不好，这里一群人呢，私底下你想吃我剥的，我绝对给你剥。”

温明光抬眸盯着我，说：“我对虾过敏，何况还是辣的。”

我愣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孟晓凡轻咳一声，又凑过头来，对我说：“阿景，你忘了吗，初中毕业的时候，咱们全班同学请老师聚餐，你给他夹了好几只虾，他吃完了，第二天就喉咙发肿，全身长痘痘。”

我看着碗里的虾，自我怀疑道：“是吗，我都忘了有这回事。”说着又埋怨温明光，“你傻吧，过敏还敢吃，也不跟我说，自找罪受。”

温明光笑得没心没肺，说：“我说过了，但你记不住有什么办法。”

我说：“那你不吃不就行了。”好气，好想扑倒他让他跟我嘴硬。

孟晓凡的女朋友插嘴说：“唉，你看看人家两兄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多好。哪像你，叫你帮我弟找个合适的房子你都不肯。”

孟晓凡自顾自地吃菜喝酒，说：“这个地段租金很贵的好吧，他又要便宜，又要短期的三个月到六个月的，又要隔音的，又要离上班地点近的，走路就能到的，哪有那么好的事。”

孟晓凡的女朋友撇嘴，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就不能帮他先垫几个月吗？就帮他这次，下次再这样就不管他，他刚从学校出来，没啥钱，我爸妈和我都忙着上班，只能靠你了。”

孟晓凡连声说：“好好好，我明天再找找看，有合适的房子，立马打电话给你。”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话被朱槿荣听到了，沉吟良久，开口道：“晓凡，你要找什么样房子，我妈承包的那栋公寓就在附近，或许离他上班的地方不远，可以帮到你。”

孟晓凡摇摇头说：“这事你不用管，我那小舅子是个眼高手低的，住哪都是个麻烦，我可不想给你找事。”

朱槿荣笑着说：“麻烦什么呢，出门在外，钱能办到的事都不是麻烦。你帮我找工作，我帮你找房子，这不等量交换吗？”

孟晓凡的女朋友两眼亮晶晶，不停点头。

孟晓凡瞅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对朱槿荣说：“他玩音乐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乐器，又好带朋友在家里聚会，半夜三更扰民的那种。之前就搬过很多次了，被人家房东租客投诉好几回了，麻烦得很，我自己都在纠结呢……”

话还没说完，朱槿荣接道：“这不正好吗，我妈和我爸以前就是玩音乐认识的，现在住的家里就有个挺宽敞的地下室，保准隔音效果好。只不过他们年纪大了，很多年没有碰过了。地下室都拿来堆我小时候买的漫画书和碟片之类的去了。收拾起来挺麻烦的，估计得上百斤，需要找搬家公司的人帮忙搬。”

孟晓凡的女朋友听完朱槿荣的话，感叹道：“天，你的童年可真幸福，有那么多漫画书。”

朱槿荣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弟弟也很幸福呀，有家里人支持玩音乐。”

孟晓凡这才放下芥蒂，问朱槿荣一个月租金多少，押金又是多少。朱槿荣看了看我，笑着说：“你是阿景的朋友，押金就免了。租金嘛，我替爸妈做主，按市场价的一半就行，因为是地下室，不开灯蛮暗的。虽然宽敞，但是只有两间房，外加一个洗浴间，是不能做饭的。做饭需要上一楼，和我爸妈共用一个厨房。就看他能不能接受吧。”

孟晓凡的女朋友乐了，笑说：“不错不错，暗就装几个灯就行。我弟那家伙是个懒人，从来不做饭，根本不需要厨房，只要能摆他的一堆鬼东西，能隔音能睡觉就行，其他的他才不介意呢。”

朱槿荣点点头，说：“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我回去打电话叫搬家公司的人来腾地方……对了，你弟在哪上班？”

孟晓凡和他女朋友对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

“咋了？”朱槿荣举杯喝了一口酒，问。

孟晓凡低声道：“在同志酒吧，就是这条街后面——荣昌二路的舞色酒吧。”

“……”朱槿荣呛住了，手里的杯子歪了，酒洒了出来，湿了他的半边袖子，他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巾去擦。

气氛忽然僵住了，安静得飞进来一只苍蝇都听得见。

温明光的左手握着我的右手低头自顾自地吃菜，淡定得很。

“朱哥恐同啊……”孟晓凡的女朋友小声说。

孟晓凡接话道：“那还是算了吧……”

朱槿荣深吸一口气，连忙申辩道：“倒不是恐同，我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那应该是日本漫画书里才会有的情节。二次元都是美男跟美男，看着倒是赏心悦目。三次元有几个长得能看的，一个个都丑得一批……属实有点恶心，恕我无法接受。”

孟晓凡的女朋友嗤地笑出声来，说：“难怪你这么好的条件找不到女朋友，原来是长得美的才能接受吗？”

说着拿出手机，选了一张照片递给朱槿荣，说，“这是我弟，我觉得长得还行，你觉得能接受不。能接受的话让他住，不能就算了。”

朱槿荣眯着微醉的眉眼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脸上微红，像化了妆一样。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评价道：“蛮帅的，眼睛很好看，挺像我看过的一本杂志上的模特……日本新出道的演员横滨流星，对，横滨流星。”

朱槿荣说：“你说的是《烈车战队特急者》中扮演特急4号的那个男演员？”

我上网查了查，说：“是，就是他。”

孟晓凡说：“这个日剧太冷门了，没听过，不过跟我女朋友一样天生丽质倒是真的。”

孟晓凡的女朋友收起手机，自得地扬扬头发，笑了。

朱槿荣不知道为啥又妥协道：“行吧，过两天我腾出地方了再给你打电话。”说着拍了拍孟晓凡的胳膊肘，说，“我到时候可能不在家，地址发给你，你叫他到我家附近后，打我电话，我让我爸给他开门拿钥匙。”

孟晓凡连忙给朱槿荣倒了一杯酒，道谢说：“那就麻烦你了，到时候要是他整出别的岔子，你尽管打我电话，我再给他挪窝，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二人举杯相碰，朱槿荣笑着说：“成，我爸妈大部分时间都不住家里，住的是公寓那边的房子，我只有节假日才过去住，应该没啥问题。”

末了，酒也喝尽了，菜也吃了个七七八八，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小雪和少年起身告别，朱槿荣目送着他二人走了出去，顺道结完账回来继续喝酒，孟晓凡提醒他说：“别喝了，再喝摊这了，谁扛你回去？”

朱槿荣满腹愁肠化作相思泪，揉着眼睛二逼地感叹：“我喜欢的人怎么都不喜欢我啊，为什么啊为什么……”

孟晓凡直戳要害，说：“喜欢个屁，你那明明是贪图人家美色，甭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

我点头，添油加醋道：“我徒弟就是朵带刺的玫瑰，根本不适合你。”

朱槿荣自暴自弃说：“得了吧，她可能是喜欢跟她舅舅那样年轻的，长得漂亮的，要是换作是你追求她，她肯定答应你。”

我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残酒，眨眨眼睛，说：“你见过他舅舅的样子？”

朱槿荣说：“没见过，我猜的。上周末我在健身俱乐部打球，倒是看见她舅舅穿着女式粉色休闲服，跟几个其他公司的女职员在那调笑。他脖子上那么大个疤痕，长得不漂亮，应该没人会跟他聊。”

我一整个呆住，说：“看吧，我就说不简单。”

孟晓凡也劝他想开点，真爱说不定在不远处等着他呢。

几个人闲聊几句，散了席，出了饭店，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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