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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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尽管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成,可许正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遇明松开他的唇。
两个人鼻尖相抵,宋遇明喷出的鼻息炙热又滚烫像是岩浆一般的烧灼着许正的每一寸皮肤。
宋遇明垂下眼帘,身上弥漫着一股颓废,“东南亚……”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紧接着两人呆着的小屋剧烈的颤动起来,在光透过的地方,房屋正一点一点的出现裂缝!
宋遇明意识到什么,刚想将许正推出去,可到底慢了一步,转瞬之间两人便被结实的水泥一下子压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强烈的冲击力致使两人被压在地上全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五脏六腑都透着强烈的痛意。
可到底隔间有些小,两人离角落又有些近,所以房子一下子塌下来虽然砸昏了头,疼得直吐血,但也没危及到生命。
宋遇明离角落近,受到的波及小,所以醒来得也最早。
周围被压得严严实实,漆黑一片,不过好在除了下半身被压得无法动弹外,宋遇明的手尚且能活动。
怕许正被砸死。
宋遇明慌忙的喊,“许正?许正!许正!”
见没有人回应,宋遇明整颗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一边喊一边无目的的四处摸索着,生怕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一堆白骨。
宋遇明喊得口干舌燥,心也越发的悬了些。
猜想到许正被砖头砸中后的种种后果,宋遇明的心顿时像被凿子凿裂了一般,整颗心都透着密密麻麻的痛和凉。
“许正!”
宋遇明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
随后终于让他在某处抓到许正那温热的手掌。
顺着那伸出来的手,宋遇明拼命咬住那不断颤抖的裂唇,强压住心底的恐惧的和不安,一边流泪,一边摸索询问,“许正,你还活着对吗?”
许正的头靠在一堆碎石中,整个脸朝下,宋遇明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察觉到许正的后脑勺没被砸中后,宋遇明忍不住呜咽出声,颤抖着手摸向了许正的脸。
在摸到许正的额头时,宋遇明发觉许正的脸一片湿黏,浓重的血腥味像一记鸣钟狠狠的敲进了宋遇明的心房。
沧桑的面容急得满脸通红,脖颈处的青筋暴起随着宋遇明的呜咽与泪珠一鼓一鼓的, 单薄的胸膛宛如拉扯的风琴。
宋遇明哭得悲凄,哭得动容。
就连昏迷的许正也被他吵得醒了过来。
许正的指尖微微的动了动,下一秒宋遇明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攥紧了他的手,停止了哭泣,“许正,你还活着!”
因为先前的呼喊,宋遇明的嗓子有些嘶哑低沉,像是喊破了喉咙一般处处透着干涩。
许正的头有些痛,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他想说话,可刚一张嘴,扩展的胸膛便一下子抵住地板带来了钻心的痛。
缓了好一会,许正这才咬紧牙关发出了一句低沉的嗯。
察觉到许正的不适,宋遇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没耐得住寂寞在被追杀的时候叫了许正出来。
因为紧张和害怕,宋遇明一刻也不敢松开许正的手。
也不知过去多久,搜救工作做到了哪一步。
两人埋在地下,眼前开始发黑。
最先不适的是许正。
他的额头被碎石砸伤过,流了很多血,身体十分虚弱,一来二去宋遇明便怎么也喊不动许正。
怕他死去,宋遇明白着唇,强撑着松开许正的手,四处抓了抓,在抓到断裂的钢筋时,手猛的抓住钢筋边缘,一划拉,血珠四溅。
嗅到空气中浓重的血气,宋遇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撑起即将闭合的沉重眼帘,眼珠微转,将割开的手喂到了许正嘴边。
掌心溢出的鲜血被四指盛着喂在许正嘴边,即使昏迷,生命的本能还是让他伸出的柔软的舌来舔宋遇明故意割出的鲜血。
纵使四周漆黑,被压着的四肢冰冷到无法感应,但宋遇明觉得,只要许正能好好的活下去那就比什么都好。
不知道又挨了多久,眼看宋遇明几乎就要将身上的肉下来喂许正度过一劫了,突然头上紧压着的巨石被人猛的抬起,刺眼的亮光泻入这方寸之地。
许正抬起沉重的眼帘,眯着眼看了那亮光一眼,便听见那久违的声音,“哥!”
话语掺杂了兴奋与不安。
许正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和寥寥无几的搜救人员,昏沉的大脑忽的清醒过来。
“先救许正!”宋遇明的唇干涸得像久旱泥土,嘴皮一动便掉下一大块。
不用宋遇明多言,许恒想最先救下来的也是许正。
好不容易将许正身上的巨石抬开,将人搀扶起来,许恒刚想抱着许正去一旁的担架上,许正却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看向了宋遇明。
被巨石压住的宋遇明仍旧不能动弹,见许正被救出,他脸上洋溢着喜悦,以至于那丑陋的疤痕开始狰狞起来。
对上许正的目光,宋遇明还以为许正担心自己,不想离开于是宠溺道:“我没事,你先去救护车上看看情况,一会等你看好了,许恒也就把我救……”
出来几字还没出口。
宋遇明便看见许正在许恒的搀扶下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那石头异常沉重,足有宋遇明一个脑袋那么大,以至于许正抱起来摇摇晃晃的像是春天微风吹拂的柳枝。
那一秒,宋遇明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其中最深刻的是他在海边求婚,许正腼腆的掩着唇说的那句——我愿意。
石头应声落地。
困扰了几年的噩梦随着那溅起的血珠和稀碎的肉渣结束于此。
许正揽着许恒的肩膀,狭长的眼眸露着几分释怀与冷漠,艰难的往救护车上走。
没了宋遇明,两人接下来的日子远比想象中的要幸福坦然得多。
怕许正不安,结婚后宋遇明几乎将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许正名下。
在拿到遗嘱时,许正看都没看转手便将钱全部捐了出去,包括房子也一并卖了拿去做了慈善。
如今两人缩在一栋公寓里,虽然不富足,但至少过得充实坦然。
宋遇明已死,许正身上的解药也已经拿到,没了顾虑,许恒忐忑的问:“哥,你真的强奸了路小曼?”
这件事过得太久太久,久到许恒问起时,许正咬着筷子愣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有。”
宋遇明是熊猫血,许正亦是。
宋繁星身体被查出不行的那几年,宋家动了全部势力将全国熊猫血的人全部查了出来,只求调查出来的心肾源同宋繁星的相配。
在得知宋家寻找心肾源的第一时间,作为知道当年隐情的宋遇明的养父毫不犹豫的将宋遇明一脚踹到了宋家,并将宋繁星生母的死全部怪在了宋遇明的身上。
宋家当宋繁星是救命稻草,因此给了宋遇明的养父不少好处。
后来宋遇明的心肾匹配不上,宋遇明又像垃圾一般被踹开。
得知消息的宋遇明的养父紧接着透露第二个消息来捞第二桶金,那便是许正的下落。
宋繁星病入膏肓,将许正带回来验心肾是否匹配一事迫在眉睫。
只可惜,那些人没找对地方,被许恒听见撞个正着,几番厮打之下,那些人没得到什么便宜而许恒也就此被砸断脊背,一度无法行走。
怕把他们家逼急跳墙报警,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于是宋父暗中买通人做了局,企图在狱中体检时拿到想要的东西。
可没承想,许正的心肾源刚和宋繁星匹配上,宋父还没来得及下手,宋繁星就死了。
随后,宋遇明挖了宋繁星的墓,被宋父赶出宋家。
无处可去的宋遇明,想起许正监狱所在地便动了宋父的名义偷偷潜进,看了这最适合宋繁星器官移植之人的模样……
往后,宋遇明被宋父叫回继承宋家,宋遇明在宋繁星房间整理遗物时便发现了那本书和书中的照片以及日记中宋繁星的悸动。
因着家世显赫,又体弱多病,宋繁星几乎是所有绑匪眼中的肥肉。
在宋繁星一次被绑架运送到国外唆票时,宋繁星就这样在那个边陲小镇遇见了青涩的许正,并在许正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后来,尽管宋繁星走前塞了很多钱给那个消瘦的痞气少年,可对方依旧执着的摇头拒绝。
也因此,宋繁星在得知父亲即将取给他的器官是少年的之后,宋繁星无法说服,便提前选择了死亡。
得知宋繁星死亡真相的宋父对许正的厌恶一度升到了极点,以至于宋遇明后来去监狱报复许正时宋父也在推波助澜。
只是到了后来,宋父病情加重,眼角的鱼尾纹渐渐泛起涟漪,宋父这才放下偏见按着宋繁星的意思将大部分遗产留给了许正,当做是入狱那几年的补偿。
番外要是能重来,你会不会爱我?
春去秋来。
尽管许恒有了工作,养活他们两人没什么大问题,可许正还是执意去找了份工作。
许正长得好,尽管脸上落了些疤,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美,再加上没了药剂身体渐渐恢复,一来二去身上的肌肉倒也膨胀鼓起。
于是便被本地的一家物流公司录取当了派发快递的小哥。
许正送了一个月快递,几乎每天送的地方都不一样。
但自从有一次,他在他隔壁的公寓敲门送过一次快递后,他便发现那户人家几乎每天都有一份快递。
那快递也不大,只有巴掌大小。
许正看了一眼单面,上面写的几乎都是手帕纸。
“您好。”
许正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边像是一直在等候一般,立即接通了,“嗯。”
貌似有些迫不及待。
许正也没放在心上,“您有个快递,我现在在您房门外面,方便开门拿一下吗?”
“方便。”
电话那头声音低沉沙哑。
许正初听时想起了那个同他一起被埋在破碎瓦砖下的宋遇明。
可是宋遇明早就死了。
没一会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房门一点点拉开露出一小条缝。
门缝里的人穿着一身黑,带着个口罩,眼上架着墨镜,那摸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盲人。
许正将快递递到他手里,如往常一般,那人不拿快递只是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那力度之大,大得那人消瘦的手腕骨节根根突出,脸上的面皮也跟着颤抖起来。
快递盒应声落地。
那人像是回过神一般,匆匆忙忙道了句,“谢谢。”便松开了许正的手。
许正疑惑的转头,发现手腕上,一片绯红。
几乎每天来,那人总会牢牢的攥紧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牢牢抓住他一般。
因为那人每天都有快递,许正又住他隔壁,于是送快递的时间便慢慢推到了下班路过时送。
那人也不着急。
只是一个人在屋里一直等他把那份快递送来,以至于许正有些好奇那人的身份。
可好奇归好奇,许正不是那种爱打听人家私事的人,于是几个月快递送下来,许正除了知道那人姓乔外,其他一概不知。
就在许正以为那人会一直这样下去时,某天,他给那人送完快递后,那人突然拉住他的手问,“能帮我寄份快递吗?”
那抓着他的手明显小了一圈,松垮的皮肉包裹着劲瘦的骨头。
许正愣了愣,道了句,“好。”
“你要寄到哪?”许正问。
“松山公寓5-107。”
许正记录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了一下自家的门牌号松山公寓5-107。
“请问你要寄给谁?”许正盯着他那包裹严实的脸,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了些许害怕。
那人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抿唇笑了笑,“一个叫许正的人。”
豁然之间,许正的身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冷得他浑身打颤,手脚冰冷。
“身份证,姓名联系地址。”因为害怕,许正说起话来有些结结巴巴的。
那人沉思了一会,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来,“我看不见,你能帮我填一下吗?”
许正看着那身份证背面的图案吞了吞口水,紧张的将身份证接过来,“好。”
听见许正颤抖的声线,那人轻笑一声,“你好像有些怕我。”
许正轻嗯一声,将身份证靠在纸张背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身份证翻过来,在看见乔泊两个字时,许正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将悬着的心一起松下,那姓名旁边的照片却突然吓得他将身份证甩了出去。
因为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年幼时的宋遇明。
看着面前这人,许正呼吸急促,来不及思索,赶忙开门跑入屋内。
靠着木门,许正转头看着旁边的墙壁,生怕宋遇明将墙砸烂硬钻过来。
不过好在,许正靠着门喘息了好一会,门外也没什么动静,听起来就像是走了。
不放心,许正又靠着门听了好一会,确认外面真的没动静后这才敢慢慢松下紧绷的肌肉,从门上慢慢滑了下来,坐在地板上。
许正吓了一跳,晚上许恒回来便告诉了许恒。
怕宋遇明乱来许正当晚便辞去了物流这份工作。
许恒隔天便找了新住处,只是还没等两人搬走,隔壁倒先被警戒线拦围了起来。
看样子宋遇明这次是真的死了。
宋遇明死后不久,许正便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是要他协助调查。
许正有些不安。
许恒抓紧他的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吻着他的唇角轻声道:“别怕。”
这不去不知道,一去,许正竟发现警方解锁的手机里,那录音几乎全是他送快递时宋遇明拿手机录下的。
两人通话的时间不长。
可即便如此,宋遇明依旧密密麻麻的记了四个月,从未间断。
而且根据使用记录来看,宋遇明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听两人的通话记录!
得知这一消息,许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据说现场有一个包装完好的快递盒。
那盒子纸面用着扭曲的字体写着许正的姓名联系电话住址。
本着调查真相,警察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赫然装着一块血淋淋的心脏。
快递盒,包了两层。
里面那层已经被血濡湿,烂得像稀泥。
心脏下面有一张纸,尽管已经被血打湿得不成样子,可还能辨认出来那残缺的字所要表达的意思。
“要是能重来,你,能不能喜欢我?”
番外 黄粱一梦
被救出时,宋遇明生命垂危,大脑严重受损,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凭着强大的生存毅力活了下来。
许是心有不甘,他揣着仅剩的钱,再次寻到了许正的住处。
只是他的脸被砸坏了,眼珠也没了一颗。
他不敢见许正,只敢偷偷的从门缝里看他,然后用仅剩的几百块去网上买附近的纸,一盒一包一包十块,堆了满满一屋子,堆到他身上再也没有钱供他活下去。
明明被砸时,宋遇明已经心如死灰,可再度看见许正时,宋遇明却忽的觉得那压抑的心脏突然又苏醒过来,随着许正的言语起伏。
他想,许正或许只是一时冲动。
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露出了身份信息,可当他看见对方震惊的面容,以及眼底的恐惧后,他明白他所有的美梦都是泡沫。
许正从始至终都恨他。
有的人记吃不记打,只要对他好转眼什么仇啊恨啊都会忘了。
可偏偏许正属于第二种,记打不记吃,你所有施加在他身上的,只要他将来寻到空处必定会百倍千倍奉还。
所以,这也是自己罪有应得吧……
想到这宋遇明自嘲的笑了笑,想起许恒,他做了个梦。
梦里宋繁星死了,他被宋父赶出宋家,像条丧家之犬一般无处可去,最后辗转来到了许正所在的监狱。
彼时,许正还未受摧残,也不知这背后的真相。
他笑得明媚,一双狭长的眼睛随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微微眯着,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尽管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可实际上只要有人敢和他动手,他必定拼了命也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人家。
梦里他没有叫人去绑住许正的四肢,他就这样静静的稳稳的陪着许正在牢中度过了这几年。
他也没有杀掉许正的兄弟,相反他们相处得很好,以至于许正出狱那天有不少人来迎接洗礼。
他们找了个地方,一群人吃喝玩乐畅所欲言。
席间,他对许正表露了心思,许正愣了愣,抿唇微笑没有说话。
后来,许正四处打听寻到许恒他们一家的住处,想要回去,但奈何不让。
于是只能同他住在一起,每天一点一点的去示好。
许恒还是同之前那般嘴硬心软,可偏偏许正就吃他这套。
许恒的进度比他快了很多。
他几年监狱陪伴下来,没吃到的肉反被许恒一口吃掉。
尽管懊恼,他还是沉着气一点一点深入许正的心。
后来许母在许正不懈的努力下被他打动,终于肯放许正回家,他也因此沾了光时常能吃到许母做的饭。
童年的阴霾一散而空。
只可惜梦终究是梦。
再怎么美满幸福,都不是真的。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窗帘被风吹得摇晃。
宋遇明看着手里的刀,心想,他要是活得不像他的父亲那般偏执,多些沉稳与冷静就好了……
那样,许正也不会那么恨他,他也就不会活得像现在这么狼狈,无所依靠。
窗外万家灯火升起,菜香混杂着浓重的烟味呛得人直流眼泪,门外响起碗筷的碰撞声,像是在洗碗,又像是一家人忙碌了一天准备回去饱餐一顿。
彼时,许正正提着菜回来。
看见宋遇明紧闭的房门时,呼吸开始急促,脚步也不知不觉放得有些缓。
怕宋遇明突然开门把他抓进去,许正喉结上下滚了滚,捏紧手里的塑料袋,等着宋遇明扑上来时给他沉重一击。
“哥。”许恒凑近他耳边轻唤了他一声,覆上他的手,同他一起抓紧塑料袋。
许恒的手又大又暖和,将他的手包得严严实实的。
许正垂头看着许恒那满是墨迹的手,扬起唇轻轻的笑了笑。
原是那身处亮光还喊怕的人,最后竟将他照亮了。
“别怕。”许恒搂紧他的肩膀,将他带入屋中,房门紧闭的一瞬,所有黑暗的随着许恒按亮的那盏白炽灯全部退散。
万家灯火,有的亮起一家幸福美满言笑不止,有的泯灭于深沉的暮色之中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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