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完了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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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岱的手腕被蒲旻周巨大的力道攥得发麻,他万分不适地拧起了眉眼,弱弱抗拒道:“你放开我……”
“不吃晚饭,空腹喝酒,沈思岱,你出息了。”蒲旻周的声音因竭力克制怒火而止不住发颤,听上去令人瘆得慌。
被当众训斥的沈思岱别扭地低下头,咬唇不语。
“你也喝酒了?”纪承的眼神里瞬间冒出了寒光,凉凉地扫了一眼在状况外没回过神来的盛迟鸣。
盛迟鸣没做任何亏心事,仍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寒颤,磕巴地说:“没,只喝了点汽水。”
“你只喝了点汽水?那他喝了这么多你怎么也不看着点?”蒲旻周口不择言,瞪着眼睛就想上来拉扯盛迟鸣问责,好像沈思岱是因为他没拦着才喝这么多的。
纪承不悦地护在盛迟鸣面前,替他挡开了蒲旻周的触碰,警告道:“好好说话,这和他有关系吗?小警官,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大厅里本就没什么顾客,清闲的酒保和服务生早早识相地退了出去,昏暗的空间里一时很是安静,气场不相容的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理由要真细说起来也是好笑。
“蒲旻周,你别发疯。”沈思岱看不下去了,出声打破僵局。
蒲旻周一听更是愠怒,“我发疯?沈思岱,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都是聪明人,纪承不太需要动脑子就能猜出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警察同志需要房间来处理私事吗?我们前面的酒店里有很多,放心,合法经营,没有摄像头。”纪承很有眼力见,着重强调了“私事”二字,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气氛危险的两人之间打转,随即拍了拍被蒲旻周弄皱的衣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拉长语调,“不过——如果二位需要特殊用品的话,我们的人也不是不能提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办不到。”
“不用——”
“那就谢谢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沈思岱惊愕地抬头看向蒲旻周,觉得荒唐极了,脏话破口而出:“蒲旻周,你是不是有病?!”
然而蒲旻周并不回应,自顾自地朝着纪承说道:“需要的东西我会叫跑腿买好,麻烦你们送上门一趟就行,小费我会给够的。”
“不用,送趟东西而已,这是包在房费里的服务——当然,房费也不需要二位付,我的人不懂事,不知道这位的身体情况就擅自把他带来喝酒,需要什么尽管提,这点钱就当作为赔罪了。”纪承意有所指地朝盛迟鸣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不好吧,蒲…先生。”盛迟鸣左右为难,莫名其妙地有些替人紧张,“你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吗?”蒲旻周扭头盯住沈思岱,反问。
明明是事实,沈思岱却说不出口,好像这样的事当着外人的面重申一次,就是得到了见证,板上定钉了。
纪承说到做到,虽然不喜欢蒲旻周,看在盛迟鸣的面子上,他还是给两人开了个套间。
在一个只有对方存在的私密领域里,蒲旻周就获得了绝对的掌控权,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对沈思岱有着天然的压制力,这对饮酒后头脑发热的沈思岱而言,感觉很不妙。
“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已经……”沈思岱在蒲旻周的逼近下不断后退,颤颤巍巍地咽下根本不存在的口水,突然卡了壳。
蒲旻周的警服没顾得上脱就来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别的便衣,身上披着的外套还是纪承怕影响酒店名声借给他的——被沈思岱赶走的那天,蒲旻周什么也没拿。
“啪哒——”
警用的制式皮带被利索解开抽出,蒲旻周面若冰霜地拉过沈思岱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皮带缠了几圈后牢牢绑住,使人不得挣脱半分。
“你这是在犯罪,你松开!”
蒲旻周对一切声音充耳不闻,不给沈思岱继续叫喊下去的机会,架着他的臂弯就把人重重地甩在了床上。
沈思岱的身体撞在酒店柔软的床垫后立刻被弹起,他刚想回头与粗暴的蒲旻周对峙,就察觉身后一凉,屁股上随即爆开一片剧痛。
啪!
沈思岱懵了,他从来不知道蒲旻周的巴掌也能这样疼,本能的防备心冲破了理智,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凭什么打我,我们现在分手了!”
“怎么。”蒲旻周甩了甩被相互作用力震得发麻的手腕,把沈思岱不自觉下赖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边脱外套边问,“你不是想跟我复合吗?不是追悔莫及吗?不是离不开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猜中心思的沈思岱怔住了,下意识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没有。”
“你不想吗?”蒲旻周不紧不慢地挽着袖口,拿起出门前随手收进口袋的数据线甩在沈思岱微微翘起的屁股上,快不见影。
“啊——”
沈思岱几近惨叫的声音划过半空。
蒲旻周被吓了一跳,蹙眉看向手里的“凶器”,没料想到这不起眼的东西带来的威力竟是这样的大。他默默地收起了数据线,指尖触摸着沈思岱屁股上鼓起的两道檩子,决定另寻趁手的工具。
至少过了半分多钟沈思岱才渐渐缓过神来,锐痛翻涌着极速蔓延整片皮肉,瞬间逼出了他的生理泪水,卸下了他的所有防备,细碎呜咽声堵在沈思岱的喉咙里,半晌才吐出来:“呜……”
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羊。
沈思岱的半张脸陷进被褥间,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蒲旻周,你好狠心。”
蒲旻周并未搭话,他似乎一直在对着手机忙着给什么人发消息——沈思岱能听见头顶上传来“哒哒”的键盘声。
两人一站一趴,一个穿着制服一个下半身光着,屁股上还横亘了两道鲜红的鞭痕——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沈思岱都狼狈极了。于是他更悲伤了,眼睛一闭,凄凉又无力地含着哭腔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报警,我要举报你。”
“怎样对你?”蒲旻周先前一直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刚处理完当务之急就听见沈思岱苍白的控诉,像听见了什么笑料,“你指的是把你的手绑起来,脱了裤子打屁股吗?”
沈思岱脸皮薄,稍听两句赤裸的话就会羞得他涨红了脸,半个多余的字也挤不出来。
“你想多了,我们警察叔叔不管别人的家庭教育。”蒲旻周顿了顿,着重强调似的又说:“尤其是像你这种,离开了人照顾就胡乱糟蹋自己的不乖的小孩。”
沈思岱臊得缩了缩脖子,打算不要再给蒲旻周调戏自己的机会。可是多年相处下来,蒲旻周太了解他了,任何一个微表情都难逃前·枕边人的眼睛,包括此时。
蒲旻周稳住情绪,居高临下得像洞悉一切的造物者,“沈思岱,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分手?”
沈思岱屁股上被数据线打出的伤痛还在持续发酵,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后温度降下来了不少。四月底突然回袭的冷空气不给面子地贴在那两道血痕上,增强了它存在感的同时也令沈思岱羞耻不已。
刺激沈思岱的不仅仅是屁股上的伤,还有被蒲旻周看穿心思的窘迫。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顽童,将别人润物无声的好弃之如敝履,而等到真正失去后又开始追悔当初。
这些心思本该被藏得很好,可惜对面的人是蒲旻周。
——幸好对面的人是蒲旻周,才让沈思岱有反悔的资本和任性。
“我,我们……”话临出口时拐了个弯,沈思岱不答反问:“蒲旻周,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吗?或者我换个问法,蒲旻周,你还爱我吗?真的是爱吗?”
“七年了,早就没感觉了,对吗?”
他怕与蒲旻周就此别过成为陌路人,也怕一时留恋带来的只是没有结果的重蹈覆辙。
蒲旻周大概也没想到话筒递到嘴边了他还会临时怯场,愣了一会儿后不明所以地笑了声,“想知道?好啊,那我们先把这段时间的帐算了,算清了我就告诉你。”
沈思岱的鼻腔酸酸的,“那,如果最后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你可不可以骗骗我?”
这场较量的赢家在此刻已然揭晓。
“算完了账再说吧。”蒲旻周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弯下腰替人解开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皮带,不咸不淡地命令道:“自己把裤子脱干净了,面靠墙壁站着,不许乱动,不许乱摸,不许闭眼,半个小时后我来验收你的反省成果。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沈博士,你是想把自己当作一个犯了错的学生,还是一个不听话的儿子?”
蒲旻周把沈思岱从床上扶起来,浓密锋利的眉毛微微挑起,“意思就是,你是想称呼我为老师,还是……爸爸?”
沈思岱:“……”
“算了,我替你选了吧。”蒲旻周一面掀起沈思岱过长的衬衣,让整个屁股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空气中,一面拿起数据线,心不在焉地在他的背后把空余出的衣物束出了个小揪揪,“沈同学,现在就开始进入状态,去接受你应该承担的惩罚,好好思考最近犯的错,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什么都知道。”
说完,他便离开了卧室,独留在原地傻了眼的沈思岱。
酒店管家送货的效率很高,跑腿抵达大堂后没几分钟,门铃就被按响了。
蒲旻周把黑色袋子里的物品一一在沙发上陈列好,一把作图用的长木尺和炒菜用的木铲、一个不太起眼的方形盒子,还有一盒云南白药喷雾,这些东西出现在酒里房间里很奇怪,但在此时又合乎情理。
距离沈思岱面壁开始的时间,过去了刚好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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