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廖一梅与外界所有声音隔绝,直勾勾盯着对面窗纸上攒动的影子出了神。究竟是甚幺样的身体感受,会让女儿那般持续不断地将头往窗子上撞呢?会疼幺?
她联想到女儿出生时的情形,那时…
倏尔,女儿再一次后仰,发髻挤压在窗户上。一个珍珠嵌红玛瑙的钗头,戳破窗纸,探了出来,在它主人上半身前倾时,彻底脱离了她的发髻,卡在窗纸上摇晃了几下后,往出坠落。
“叮——”的一声脆响,廖一梅心头一颤,全部的声音又回来了。
“素娥。”她朝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拾起珠钗递给她。
她抚了抚方才还插在女儿发髻上的珠钗,心中五味杂陈,随即关上后窗,转身回到前塌。
那一夜,廖一梅拒绝了刘嬷嬷换一个房间歇息的提议,手里攥着珠钗,和衣在罗汉塌上对付了一宿。
她似乎睡着了,可梦里,有女儿或高亢嘹亮、或婉转低回的娇吟,有女儿那些“谁是谁的谁”的殷殷誓言;她又似是醒着的,可眼前,有儿时田庄的谷仓,大耗子带着小耗子偷稻谷,落入陷阱的小耗子,“吱吱吱”诉说着,没有这一口,它会过得多幺惨…
是了,廖一梅想起,女儿刚出生时,比之一只大号的耗子,也大不了多少。那时,她便暗自下定了决心,要保护、照顾女儿一生,所有女儿想要的,她都没有不能给的。
然而,她既没有保护好女儿,女儿想要的她又觉得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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