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还靠着门，等李玄慈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了，她才站直起来，拢紧破了的衣襟，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膝盖，再将地上被踩脏的胸衣捡起来。

她认真地拍着胸衣上的灰尘，过了一会儿，被弄脏的棉布上，悄悄晕开一个小小的、深色的圆。

她心里当然是怕的，守了这幺多年的秘密，夜里有时想起，都睡不着觉，怕被赶走，怕给师门丢脸，更怕给师父添麻烦。

但现在她最大的把柄被人攥在手里，还是攥在这样一个将他人性命当棋子博弈取乐的疯子手上，若说心里没有一丝茫茫不知前路，实在太高看她十六了。

可又能如何呢。

十六抹了把脸，把眼泪都吞进去，慢吞吞收拾起东西。

总归得活下去。

这还没到绝境呢，便是到了，能多活一会儿，也总比少活一会儿的好。

十六擦干了脸，站起来，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抽出了衣服，换掉身上的破布，然后拿了纸笔，将线索都写了上去，细细思索。

如今她已落了下成，变得做出个有用的样子，否则更没了筹码，就真成了软骨头的烂泥。

十六的眼神在纸上几行字来回看，终于，她猛然擡眼，露出混合着顿悟与茫然的复杂表情。

她又细细排查了半天，最终承认，自己的心思是有限的，若要完全解开此事，还需李玄慈相助。

一是需要他那奸猾的脑袋，二是需要他高贵的权位。

十六矫情了下，又觉得何必浪费时间，既然早知道了必定要走哪条路，那幺早走便早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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