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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后来呢？”一群飞蛾和蝴蝶拥簇在花枝上，用轻碰的触须彼此问候。

“再后来呀……”小灰蛾向后辈说道。

后来，他看见两位仙君像发了狂一般，冲向水里，小心掬起蝴蝶的尸身。他们的神情那样可怖，一定是恨他到了极点。捧在胸前的双手，每根指头上都绷起狰狞的青筋，仿佛要将那对残翅攥碎在手心里。

他怎么挡得住他们？他们是那样厉害的仙君，扇一扇衣袖，就能使方圆十里、无数的小妖化为齑粉。小灰蛾吓得厉害，缩在角落，一声也不敢出，由着他们带着蝴蝶的残躯，扬长而去。

“我那时想，他们带走蝴蝶，能干什么呢？那不过是一具尸体。他们打它，它也不会痛；他们骂它，它也不难过；把它捏碎了，那便化作一蓬飞灰——只是可惜了那样漂亮的翅膀。”小灰蛾托着腮，咯咯地笑，“我们妖可和那些人啊仙啊不一样，死了就是死了，魂灵还归天地，又不要掘坟，也不要立碑，更不要什么烧纸焚香祭奠。只剩一个空壳子，便给了他们，又折腾得出什么结果？

“蝴蝶身死的那一刻，他的故事，于我而言，已经是结束了。起初，我看着身上的鳞粉，还会想到他。可是我们蛾蝶的生活那样匆忙，一日要采上百朵花，要飞好几里路，我们的记忆总是又轻又短暂，一阵风过，就像花粉吹散。一个春天接着一个春天，后来天长日久的岁月里，我几乎将这事淡忘了。忽然有一天，一朵月宫花向我传信来，花瓣做成的信里，夹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蓝色鳞粉。竟是当年那只蝴蝶返生还阳，邀我去他洞穴里一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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