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睡吧,天还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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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男人对着面前的玉雕神像跪拜,诚心地在心中祈祷之后,为其上了一炷香。
这神像甚是令人惊奇,不是世上众人常见的神仙,而是一名相貌不俗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着华衫,俊朗非凡,耳坠单只莲花鎏金耳饰,手持一枝神花,脚踏祥云,颇具威仪。
但再怎么出尘脱俗,世上却从未有人见过这般模样的神仙。
可这男人却拜的虔诚。
世间的人们求神问佛,皆是因为心中有迷惘,有痛苦,有求不得,千般苦难、万般诉求化作声声祷告,以祈求神明的垂怜。
男人却不为这些,男人拜神像——是为感恩。
这世道从来算不得太平。
即便是前几年,也在数百里之外的南芗城里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受灾的百姓何止成千上万,更不要提百余年前遇上过的大旱灾,那才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也就是在那时他的先祖便遇上了神仙的恩赐。
他的先祖于危难之际舍己为人,将生死置之度外,散尽家财、救助见到的每一个穷苦百姓,到最后只剩一口气之时,也要将自己怀中的最后一点粮食赠与可怜的孩童。
听闻先祖于深思涣散之际,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玉石相互敲击,随后就有一只仿佛带着无尽暖意的手触碰在了他的眉心。
那只手的主人唤了声他先祖的名字,随后说道,“我已观察你多时,你心存善念,不畏生死,命不该绝于此,我用百年的修为化予你一支福根,从此之后你和你的后代必会逢凶化吉、心想事成,永葆富贵。”
那之后,先祖不畏艰苦,辗转在几座城池之间,在仙人的福根庇护下把握一切商机东山再起。
想来,刘家于行商这一途,也实实在在是辉煌过的。
男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他其实心里知晓,商业之道瞬息万变,到他祖父这一代,行商的洞察力和胆色已然比不得先祖,后来圣上又重农抑商,颁布诸多抑制商业发展的法令,到他父亲的时候,实在是即便有一腔抱负也无从施展。
可纵使如今世道经商艰难,纵使他刘壅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可刘家的买卖却从未有一分亏损,那不是神仙的庇护什么?他作为刘家子孙,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旁人或许只觉这世上修道成仙是话本中才有的故事,他刘壅却不这么认为,他的祖上可是实实在在见过神仙的。
再度虔心拜了一拜以后,刘壅走出了内堂。
看着门口满头大汗候在门口的小厮,刘壅沉了脸,“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是吴少爷,在外面闹着要见您,他们几个都快拦不住了。”
一盏茶后。
“我当是什么事情让行良如此急躁,原来是为了陆奚那小子。”刘壅面色不虞的喝了口茶。
“子建你可是不知道啊,陆奚害的我有多苦,我现在胸口都还闷着呢!”吴善说着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又嘶了一口气,看着是柔弱的不行,眼里似是要流出几滴眼泪。
刘壅心知这人惺惺作态,却也应和道,“陆奚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在山上许多年,却不了解山下早已变了个模样,也是该给他个教训了。”
吴善看着很是义愤填膺,“说的是,陆奚实在是太嚣张了!”说着,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吴善的眼睛转了一转,“子建,我今天可在陆奚身边看到一个熟人。”
这接下来的话,刘壅觉得自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可不就是之前跟在你身边的小厮嘛,只是不知……怎么落到了陆奚的手上。”边说着,吴善边拿试探的眼神悄悄观察着他。
提到那个少年,就让刘壅心情烦躁,他敷衍地说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我自有打算。”
……
五年前。
刘壅陪着父亲做生意的时候路过一无名之山。
到了夜间,他们走的这条道上前后人烟稀少,刘府一行人正思索着夜宿的问题时,突然见着不远处山脚下露出的寥寥炊烟。
于是他们这群人就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这家人以打猎为生,看着陈设,算不上富裕,但养活一家子该是无虞。猎户正值壮年,妻子也是贤惠热情,两人的孩子尚幼,仍旧在牙牙学语,一切都算得上稀松平常。
除了那怎么都不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少年——少年看着年岁不大,身材也瘦弱,穿着猎户才会着的粗布短打,只是即便是再为粗糙简陋的衣服也难以掩盖那通身的气质和出挑的容颜。
那就是刘壅第一次见到小楠。
少年跟着猎户身后笨手笨脚还遭人嫌弃,身上看着也有些脏,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猎户一家都不让他上桌吃饭,只让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
从看到他脸的那刻起,刘壅心里就起了心思,这种心思和过去的每一次没什么不同,而过去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偿所愿了,这次也会是如此。
当最后他们做完了生意回府的时候,刘壅的马车上顺理成章的多了一个人。
猎户一家自然和这个少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他们只是在上山打猎时见到了少年,那少年身上脏兮兮,披散着一头乌发,还不着寸缕,很难让他们觉着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孩子,但是出于同情,猎户还是收留了他。
真正交流起来,猎户就发现这个少年脑袋也不太好,他们猜测这少年恐是那种富贵人家的脔宠,怕是惹了家中主母的不快,才被扒光衣服丢到了山上来。
人心向来复杂,家中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嘴,猎户想着少年好歹是个男人,好些要使力气的活儿少年总能做吧,可少年力气虽然不小,但却是笨的出奇,教了无数遍也教不好,时日稍长,不免心生嫌弃。现如今刘壅来的正是时候,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把这尊佛请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猎户心里忍不住想,这少年本来也是吃这口饭的,跟着有钱人走了,那是去过好日子、去享受去了,总比每日劈柴烧饭要好吧。
刘壅将少年带回府中以后,很轻易便看出了少年的脑袋不好,随即起了许多戏弄的心思,他想着过去用在那些宠侍身上的手段,倒是不好直接用在少年身上的,循循善诱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对着像一张白纸一般的少年,刘壅着实是好生照顾了不少时日,吃饭穿衣皆是着人伺候,也从来不让他做什么粗活,在刘府少年就像个少爷一般被养了起来。
刘壅得了闲的时候,也会陪着他。
那时候刘壅尚且有几分耐心,对着少年如同孩子般的心性他也愿意容忍,他也是那时候发现少年很喜欢笑,许是不用再过什么苦日子,性情中天真的那一面就会渐渐显露出来,这样子的少年更是与众不同,如同熠熠生辉的珠宝,让刘壅对他也越来越上心,不管多少搜集来的奇珍异宝都往少年的房里送。
其实像刘壅这样纵情声色的人,能纯粹的对一个人好,在他的狐朋狗友眼里着实难得了,他们渐渐都知道刘子健在家里养了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那就不由得他们想着要见上一见了。
刘壅其实也并不想把少年带到这些人面前,但是那些人多少手段的用上了,徐家的小少爷甚至趁着酒劲都把自己宠幸了三年的小美人送予他春风一度。
他家的小美人刘壅也是肖想了许久,更不要提从带了小楠回来这三个月,他都没有再碰过其他人,如今人也睡了,自己这边也不能毫无表示,想来不过就是见上一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就是这样一趟在他眼里稀松平常的酒局,变成了后续所有事情的开端。
看着那些男人们看着小楠的眼神,刘壅不可说不得意的,他们这些人,不知见识过多少美人,可有一个人能比的上这少年的吗?
他将人搂在怀里,看着其他人那些艳羡的眼神,心里更觉快意,连酒都多吃上了几杯。
许是因为小楠并不懂那些东西,并不排斥刘壅的接触,这使得刘壅心里美美的想着这人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酒吃多了不免要去如厕,可就在他被夜里的冷风吹得脑袋都清醒了许多之后,回到雅间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那少年扬着他那好看的笑容,被那徐家小少爷搂在了怀里高高兴兴地吃酒,徐少爷的嘴唇更是都要凑到少年的脸上了。
“徐燕!你做什么?!”他用力握着少年的手,不顾少年吃痛的表情将其拉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徐燕笑着摆摆手,显示他的无辜,“刘少爷,何故如此生气,在下可什么都没做,是他主动靠过来的。”
听了这话,刘壅更是怒上心头,他转头看着少年,“是吗,小楠?”
少年并不知道刘壅为什么生气,他像往常一样带了抹浅浅的笑容,“是啊,因为他说会带我看好玩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往后退了几步。
“贱货!”少年捂着脸,虽然总是有人说他脑子不好,但他还是怕疼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对他好好的男人突然就打了他。
他这副模样,刘壅更觉怒火中烧,但左右之人都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倒让他心里稍稍冷静。
“各位少爷,我带来的小东西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刘某突然想着家中还有些急事,就不扰诸位的雅兴了,下次刘某定在留仙居定好酒席,给大家赔罪。”说罢,行了个像模像样的礼,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拉着少年准备离开。
“刘少爷,可要怜香惜玉啊。”那徐公子在他脚都快踏出去的一刻,还高声对着刘壅说了这样一句话。
刘壅自然是再不能忍,头也不回便走了,只留下徐燕在那里一边叹气一边回味着刚刚搂着少年的感受。
话说回来,刘壅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要是问了刘府及刘壅身边的人,那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也有、不情不愿的好话也有,可要是问除了这些人之外的人,那无疑是只能得到无数的怨怼和嫌弃,间或还能得上几句不干不净的脏话。
所以不难想到少年从这个晚上回了刘府之后,他的生活就变了。
那日回去之后刘壅就给足了他“教训”。
少年自然是会挣扎的,甚至那日刘壅才发现少年生了一身蛮力,只是再如何一身蛮力,在三四个健壮的刘府家丁的控制下,他也做不了什么——那次之后,少年躺了好几天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后面刘壅来的也越来越频繁,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忍耐,他用各种雷霆手段让少年用身体学会了什么叫听话,如何做一只乖巧的宠物。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一年,此时的少年已经足够的合他心意,毕竟几乎什么样的花样少年都亲自品味过了,甚至连刘壅有时候都感叹这少年可真是“耐用”,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被人裹着白布抬出了刘府。
之后在一次偶然下,在和几位官家老爷疏通、往来的过程中,刘壅发现了少年别的用处。
第一次把少年送出去的时候,刘壅在房间里一夜未眠,闷着头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日少年被轿子抬回来的时候,刘壅满脸冰冷的看着疲惫的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当天就派人去铁匠铺打了一个代表着刘家身份的烙铁,派出去的小厮只跟铁匠铺的人说那是用在刘府马匹上的。
夜里的时候,少年叫的特别厉害,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凄厉,刘壅看着他这个样子,一边心里觉得有一种隐隐的疼痛感,一边又忍不住的觉得痛快。
半月后,那顶载着少年的轿子又一次在夜里离开了刘府,这样的事情渐渐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少年渐渐变得并不多言,但是在刘壅的“教导”下,少年还是懂得怎样笑得动人心弦,笑得足够好看,似乎这样弥补了他智力上的不足,所以即便那些达官贵人知道他是个傻子,过了一夜后还是颇为餍足,这迎来送往间,少年就为刘家赚了不少的银子。
刘壅也不时常碰他了,毕竟刘壅自诩风流,倒是完全不必要再过多纠缠于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傻子。
只不过,是他的东西,总是他的,少年现在有的一切,那都是他刘壅一手造就的,即便他嫌弃了、腻歪了,那也只有他主动丢弃的份,哪轮的上旁人来抢?
“唔……”
少年压着陆奚的一条手臂抽动了一下,这动静把陆奚给弄醒了。
“怎么了?”陆奚尚且迷糊的问了一句。
少年摇了摇头,把脑袋又埋到了陆奚怀里,模模糊糊的声音从陆奚胸口传来,“好像做噩梦了。”说着,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腰侧,那里有块一直消不掉的伤痕,凹凸不平,有时候他觉得热的时候会痒的厉害。
陆奚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少年往上捞了捞,亲了亲他的眉心,“做了什么噩梦?”
少年眼睛都没睁开,感受到陆奚亲了他马上找到陆奚的嘴唇,轻轻地咬了一口,“不知道,不记得了。”
“那就睡吧,天还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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