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然

-----正文-----

儿时的我是个孤儿，也是结巴，口齿迟钝，到了七八岁仍然叫不好自己的名字，不敢正视其他小朋友的眼睛，不敢接受和拥抱很多温柔与善意，所以我孤僻，没有朋友。

我常常蜷缩在铁床尾，数着上面斑驳点点的锈迹，一摇一摇晃动身体，听老床吱吱呀呀地响，和它交朋友似的，将这响声当做朋友的应答，结结巴巴地说着话。

我常常蜷缩在铁床尾，透过格子窗，一摇一晃双脚，掰指头算这是第几次看到月亮，数有几片云路过月亮。月神娘娘很温柔，银银的光让我不害怕窗外鬼魅般的树影。我也很羡慕月神娘娘，总有很多星星和云朵朋友在黑黑的长夜里陪她。我没有朋友，我只好夜夜对着月神娘娘，双膝并拢跪在硬邦邦的床上，虔诚地拜拜，求她赐予我一个朋友，一个就好。

月神娘娘终于被小小的我打动了。

那是初春的傍晚。其他小朋友在一旁闹得欢腾，笑声流淌出童真的乐章。连风也动容，轻抚他们柔柔的身躯。我没有朋友，只能找到一个其他小朋友不愿去的角落，屁股坐着破破的小秋千，呆呆地望向四周。

目之所及，是深绿的老树、干枯的枝条、浅淡的夕阳。他的声音第一次响起。

“你也是一个人吗？”

他的话连贯得令我艳羡，声音也脆脆的，莫名让我联想到咬下一口脆苹果时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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