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短小的睡前故事 濒死前的走马灯 过去和现在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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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电话陷入忙音，小心攥着手机继续拨着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

通讯录里人不多，却没有一个在服务区内。在无线网络覆盖全球的今天，居然有信号无法传达到的地方。小心继续拨着号码，对面终于传来不同之前的忙音：“嘟…嘟……”

“喂？伽罗吗？”小心不敢确定，又急切着希望那边能传出熟悉的男声来应答。

“对不起，您所处环境的信号不佳，请寻找信号较强的区域再次拨号，谢谢配合……”

小心茫然看着手机——无法使用的通讯，自己仿佛被抛弃在一片死寂的世界里。

小心有话对伽罗说，只能对他一个人说。泛着荧光的手机屏幕是目前唯一的光源，小心盯着无法拨出的号码，陷入另一种迷惑：明明是很重要的话，小心却没有任何印象。他有预感这件事极其重要，却不知为什么像面对外星语考试题一样，小心描述不出自己想对伽罗说什么。

剧烈的震动让小心一阵头晕恶心，本就逼仄的空间一时间让人喘不过气。

“警告！警告！发动机异物堵塞……”就连外行人也知道这是最坏的情况。

小心最怕在课堂上听到李门老师叫他的名字。这门课成绩不太好，李门明知他偏科仍挑他不擅长的题目让小心当众作答。到后来，小心一听到李门叫他，就会不自觉抖动小腿。伽罗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反而干了件最不人道的事——带着自己坐在第一排，近到能看见李门讲课喷出来的唾沫星子。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伽罗，偏偏电话死活拨不通，他现在在做什么？

“轰……”又一阵震动，小心扶着酸胀的额头，胃仿佛失重一般满是不舒服的饱腹感。

“嘶……”气门撒气的声音，伴随一股机油味道，什么东西报废了？小心想试着站起来，空间太狭小，似乎是刚好把小心的下半身“卡”在机械组成的人形轮廓空间里。除了手机的光源，周遭一切都迷糊看不清楚。

在学校还没毕业的时候，有次伽罗为了试跑新写的声控代码，把俩人宿舍电门弄断路了。门外走廊里的应急灯亮了一个通宵，后勤部来修都只能看看又摇着头离开。当晚，俩人靠着隔壁宿舍接济的枕头，在昏暗的走廊夜聊了一晚上。

小心说如果下学期李门教飞船制动学，他转头就提交转专业的申请。

伽罗问为什么？

小心：打不过就放弃，人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伽罗不答应，如果小心转专业离开，就要去隔壁楼和别人住一个寝室了，就不能和同专业的自己住一个寝室了。

小心不理解，和别人住有什么不好吗？

伽罗不同意，就这应急灯的光源，当晚就给小心做了李门课程学习计划表。

小心看着满满当当的计划表翻了个白眼，有这功夫修电门不好吗？伽罗说小心的成绩比电门重要。

后来，电门怎么好的不重要了，至少现在小心认为自己当时换专业的想法可能是对的，现在这进退不得的困境，不就是自己没听伽罗话的后果吗？

“代号 9527，尝试自启动……”9527？小心记不起来在哪听过这个极其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就像伽罗一样的安全感？小心看看手中的通讯录，再次按下拨号键，明知道没有信号，但是万一呢？

“代号 9527，尝试第二次自启动……”

屏幕上是再次被驳回的拨号请求，小心闭上眼，尽力让自己在无法移动下半身的情况下躺的舒服些放松些。

伽罗现在在做什么？大脑里闪过一些昔日相处的画面：伽罗坐在飞船驾驶舱里，而自己在副驾的位置帮他设置导航路线，讲真现在飞船驾驶普遍自动化，人的存在基本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比如现在。可是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代号 9527，尝试第四次自启动……”9527！伽罗设计的AI！当初那个搞坏宿舍电门的初代AI的5.0完成版！

“9527！人工启动！”

“代号 9527，收到人工指令，请输入专属口令……”

“9527不存在。”

“接受口令，辨认声纹，确认使用者：3082级生 小心。欢迎使用 9527 为您服务……”

“开启备用能源。”

“尝试启动飞船备用能源……”周遭仪表闪烁了两下，伴随一阵不和谐的电流声，再次陷入黑暗。“能源启动失败……”

“9527，检测飞船损毁程度。”

“正在检测飞船损耗……飞船整体损毁75%，95%飞船功能无回应，其中涡轮引擎完全报废……”

“重新检测飞船有反应的部分是什么？”

“第五代飞船AI 代号：9527，竭诚为您服务……”

“懂了……”整个飞船只有AI 9527是完好的。

伽罗如果知道这种情况会怎么说？可能会先夸赞一番9527的设计是多么完美，在现在的破铜烂铁里显得那么独特伟大。哈哈哈哈，虽然小心自己不想承认，怎么说9527也是伽罗至少六年的心血，从上学那会儿就天天给小心念叨，甚至小心也参与了9527的后几代设计，9527不单是一个AI插件，是伽罗和自己一起设计的，针对极端情况的保险。

“9527，搜索救援信号……”小心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无信号源”，最后一点希望还是押给9527吧。

“正在搜索信号源，小心……滋……小……滋滋……”伽罗的声音？模糊不清还伴有故障的电流声。

“信号源搜索失败……”

果然，黑暗中一无所有……

小心闭上眼睛似乎接受自己孤岛一样的困境。

“9527，打开语音记录吧。”

“您是要记录遗言吗？”

“先打开吧，我怕再过些时间我会没有力气，有些话还是清醒着说好。”

“好的，已为您打开语音记录……”

“咳咳，能听到吧，我是三组指挥小队指挥官……”小心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曾是3082级生 小心，目前为我录音的是第五代AI9527。如果这段语音能幸运被人听到，请转交星星球飞行基建部飞船设计工程师……伽罗……斯斯……我驾驶的是星星球飞行基地B-39型号指挥飞船……现在应该是坠毁了。之前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能想起来返回时我坠入黑洞……这里到处都没有信号，我的腿不能动……斯……头还有些疼，乐观判断可能是脑震荡吧？9527对飞船整体已经检查过，现在我无法求救……也没能力自救。黑洞……”

伽罗对着9527的存储匣子熬了四个夜晚，终于能还原出一点熟悉的声音。

敌方偷袭指挥位，小心的飞船被流弹集中。飞船动力装置在宇宙中失衡，带着小心坠入了几万光年外的黑洞，没人知道小心和飞船在黑洞中经历了什么。

黑洞——时间和空间在此扭曲失去意义，几亿寿命的行星会被撕扯成尘埃，连光都无法逃逸的地方，一颗渺小的飞船和一个小小的人如何能产生造物主都否定的奇迹？伽罗在黑洞外盘旋了很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最后他成功带回了一个小小的存储匣子——9527的存储黑盒。

星星球时间半个月后，伽罗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一台B-29的飞船。

李门在伽罗的房间桌上找到B-39的原设计稿，和厚厚一沓关于B-39缺陷完善的设计稿，还有一个标签写着“9527”的硬盘。

硬盘的第一个文件夹名称：飞船B-39坐标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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