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空着
-----正文-----
【第二章】
16.
“我生你究竟有什么用?!既赚不到钱又不能得到你爸心让我嫁入豪门的败家玩意儿!”
17.
我斜靠在门边,看着长相漂亮的女人—一细数我的“罪责”,她的红色口红已经抹出嘴唇,小丑见多了第一次见到哈莉奎茵。
“啪嗒。”
我拿出江朝送我的打火机点燃了根烟,夹在手指间慢悠悠地吸着。
女人打碎了我新买给她的杯子,刺耳的陶瓷碎裂声于小小空间炸响,我家本就不大,被扔被摔被砸的东西多了自然便觉得大了。
之后是长长的沉默,她蹲在地上,头低低埋着,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腿。
她应该是冷静下来了,我抬脚走向她,准备像以前一样安抚她,哄她。
我来到女人身边,伸手轻轻环住她。
婴儿时期,她将我抱在怀里,笑魇如花,我也对她回以笑容,携有纯真。
少年时期,我将她抱在怀里,无声苦笑,她也对我回以笑容,满面癫狂。
以前我叫她妈妈,现在我叫她段晓莉。
18.
段晓莉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又扎心,然后她猛地抓扯我的衣物,动作间带着对仇人的狠厉。
真奇怪,我明明是她的儿子。
我只穿了件黑色无袖背心,质量本就不咋好的衣服很快被段晓莉扯烂,斯出一个大口子。
她的手像剪刀,将我尽心筛选的便宜地摊货撕成一片一片的。
几年前我矫情文艺点,还会说她将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现在我成长了,心咋样不重要,心脏还能跳就行。当务之急是想想我还能不能找到卖得这么便宜的地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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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药很贵。
20.
用来矫情装文艺的时间于我而言也开始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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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疯的了,可能是从她认为自己被抛弃时便埋下种子了?
不,她不是这么纯爱只想要感情的人,她一直想要的都是纯金,只想要那男人背后滔天的势力与泼天的富贵。
我坐在一杆称上,称的另一边放着“金钱”“富贵”“豪门”等词,她毫不犹豫地让我悬于高空,害怕掉落。
我为什么还对她有感情呢?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有人说庸人自扰,但我难逃俗世命运。
22.
黑色背心彻底报废,我琢磨着把它当做抹布用。
陶瓷碎片扎进背部皮肤,疼得我直冒冷汗。
预感到女人想顺着伤口直直地将瓷片往下划,我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妈妈够了,我学校还有运动会,我报了名的。”
23.
如果她继续划下去,那么我剩下的钱不足以让我去医院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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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给段晓莉……给妈妈买一个新的陶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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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她错乱的神经系统已经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话,但她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片。
我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然后赶忙收拾地面的狼藉,小心翼翼地把碎瓷片清理完,不让它们再伤害女人。
我赤裸着上半身,不顾背部流着血的伤口,专心致志地翻找着纱布、碘酒、棉花等包扎用品。
自从懂事以后我便会把家里的东西进行分类并存放好,但段晓莉总是趁我不在家时把东西乱翻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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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找到了。不然段晓莉的手心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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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却正巧和段晓莉正面对视。
我们沉默地互相看着彼此,或许有人很难相信我们是对母子,但这不怪那个人。
段晓莉的双手沾满鲜血,有她自己的也有我的。
那双手轻轻捧住我的脸颊,温热的血液让我回忆起儿时她触摸我时的温暖。
妈妈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我顿时感到迷茫。
28.
到底有多久呢?妈妈有多久没对我如此温柔过了?
29.
“妈……”
脖颈传来的刺痛,让我闭上了嘴。
可能是我声音太难听了,不怪妈妈。
30.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藏了一片碎裂的陶瓷。
31.
借了点钱,给自己脖子搞了个白色纱布款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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