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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郡王府中一夜未眠，非但没能好好休息，反而更加疲惫。

他醒时，楼雾失仍然睡着。这大约是他第一次见楼雾失睡颜，往日里楼雾失天不亮就要起床，从没有一天例外。

变星霜下地穿衣都没能把他吵醒，安静得像死了一样。变星霜伸手探他鼻息，不由想：你若轻易死了也便罢了，再纠缠下去，实在害人害己，还不如早早结束。

想到昨夜种种，变星霜并未向楼雾失道别，拄着拐杖穿过闹市，闹市中人见他残疾，纷纷投来或打量或嘲讽的视线，变星霜心中酸涩，只当看不见，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他独自来到一片旷野，缓缓跪下。那场雪还没化完，因而寒意顺着膝盖上窜，变星霜没穿厚衣裳，冷得直发抖。

八月这场大雪压得荒草尽数折腰，冽冽寒风吹来，一晃神，还以为到了冬天。这片旷野无树无水，一片平坦空旷，唯有远处矗立茫茫重山，高处被黑色云雾包裹，遥不可及。

“父亲，母亲，儿子不孝。您二老若在天有灵，还请庇佑孩儿，待将此事了结，儿亦无颜苟活，甘愿剔肉还父、剥骨还母。”

变星霜独自跪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整个人几乎冻僵，仍觉不够表达心中忏悔。

他一定是疯了。

他太年轻，从前只知道父兄一定是对的，后来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跌跌撞撞走到今天，连终点在哪都不清楚，若说还有一桩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事，就只有保住哥哥，不让太多无辜人死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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