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pdance
-----正文-----
Ash在鐵藝雕花的大門邊停好車,長腿撐在地上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來去摘頭盔。
每次把那輛突突直響又總忘記補噴漆的二手機車駛入這座豪華到誇張的大房子的花園都讓他有種不真實的錯位感,並且總是會忍不住擔心自己不小心碰壞這裏任何一個一看就比自己全部家當都要貴的精巧裝飾。
雖然庭園中永遠都是凋零枯萎的灰暗色調,但噴泉乾淨清澈,道路上也從未出現過落葉或者雜草。當他穿過其中,走向後面那座深灰色的三層建築,一路上總能聞到某種青苔和鬆軟泥土混在一起的令人著迷的潮濕氣味——而且,只是房子前的這個花園就比他公寓樓下那個永遠都充斥著劣質大麻和嘔吐物腐爛發酵味道的停車場還要大。
那房子,或者說豪宅,也很奇怪。它看上去老得彷彿來自幾個世紀之前的古代歐洲,就是那種可以在臥室的角落看到穿着宮廷長裙的幽靈都不會感覺到意外的古老。同時它又很新,看上去只是落了灰、蒙了塵,時間似乎已經忘記將它侵蝕。
而這裏的主人,那位永遠衣着考究滿臉陰鬱的,看起來剛剛三十出頭的年輕男人,比他的房子看起來還要奇怪。
——這種奇怪很難用準確的語言形容出來。
那就是一種感覺,硬要描述的話,那位Mr. Bright給人的感覺非常矛盾。
這得從一個月之前,Ash在一個雨夜提着一份被包了三層防水袋的披薩站在鐵門外尋找門鈴的時候說起。
起因是一臺二手交易市場上看到的Polaroid 110a,就是那種底片都已經停產,買回去想要正常使用還必須重新改裝的老古董。賣家收了他三十刀的定金,並且答應兩週內Ash如果能付清剩下的九十刀,他就可以帶她回家。
爲此他願意去披薩店多打一份工,在大雨傾盆的夜晚去給住在偏僻市郊的訂餐客人送去外賣。
等到Ash穿過庭園,濕淋淋地踏上臺階,那個在晚上十一點還穿着沒有一絲多餘褶皺的三件套西裝的奇怪客人已經面無表情地等在門邊了。他侷促不安地打開一層又一層防水袋,發現紙盒仍然被淋溼的時候,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今天不僅小費要泡湯,說不定連餐費都會跟着一起溜走。
意外的是,那人不僅接過了披薩,還塞給他遠超出餐費數目的現金,並且完全沒有讓他找零的打算。
拜他所賜Ash只用了十天就湊齊了他心心念念的古董相機的錢。猶豫再三他沒急着辭掉披薩店的兼職,只盼着說不定什麼時候還能再接到一次那個大宅的送餐電話。
事實證明這種好事不是總能遇到。就在Ash感慨了“看來住在這種帶庭園的大房子的有錢人確實不怎麼喜歡吃披薩”的時候,他的另一份兼職——承擔他大部份學費和生活開銷的那一份——接到了來自同一個地址的訂單。
那天Ash穿了一件純白色的寬鬆上衣,正面看起來正常極了。但背後完全鏤空,只有幾根細鏈子作爲連接。這讓他坐在那位Mr. Bright的大腿上扭腰的時候會跟着節奏發出細碎的金屬撞擊聲。
他的客人用冰涼的手指沿着背部脊椎的凹陷一路向下,一直從脖頸摸到股溝。那個時候他的表演幾乎已經到了尾聲——所以Ash鬼使神差地向後靠了靠,反手勾住對方的脖子,嘴脣挑逗又挑釁地貼着客人的下頜擦過,就像一個功虧一簣的索吻。
也許是氣氛太好了,也可能這個動作讓對方誤會成了什麼邀請。總之當Ash慢慢從客人的腿上站起來,就要脫離他能夠觸及的區域時,一雙手臂箍住Ash的腰,把他重新按了下去。那位足足比自己矮了一頭,看起來並不十分強壯的客人力氣卻大得驚人,他試了兩次都沒能成功掙脫,Malcolm的脣已經貼上他帶着薄汗的頸側,用溫涼的舌頭舔過他脖子上緊繃的筋絡。
“只是咬一口而已……我不會對你做其他事的。”他又舔了Ash一下,就像在舔一顆水果味的棒棒糖。只是那動作有些色情。“你不想要的話,我不會對你做其他事的。”那位看起來比自己歐洲文學史課上那個七十歲的教授看起來還要嚴肅的客人又強調了一次。
Ash發誓他的初衷衹是想給這位大方的客人一點甜頭,這樣他也許能拿到更多的小費。跳一段愚蠢的大腿舞,聽聽牢騷,最多被鹹豬手佔點便宜——這就是工作的全部內容。並且最後那個就是他能夠容忍的極限。
和整個大宅的氛圍都格格不入的rap rock仍然在音箱中響着。Ash跳舞的時候注意力都放在節奏和互動上,這會兒聽着歌手在唱“I wanna chain you up/I wanna tie you down”,突然又有點毛骨聳然。
他的客人今天沒有穿那些有暗色斜紋布料和寶石袖釦的精緻筆挺的西裝。
事實上,坐在沙發裏的Mr. Bright只隨意披着一件深藍色的浴袍,他似乎剛洗過澡,深棕色的髮絲隨意垂在額頭的一側,髮梢和睫毛還帶著濕潤溫暖的水汽。看起來陌生極了。
只有他的表情仍然是Ash熟悉的那種厭倦似的的陰鬱。
他注視著Ash。
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淺青色,光線暗下來的時候又會透出一點晶瑩的綠。對視久了會讓Ash有種靈魂都要被吞噬的暈眩。
於是他連忙低下頭去選歌。
“我以爲你今天不來了。”客人的聲音比表情柔和得多。
Ash抿了抿嘴沒有回答。他下週就要交房租了,要應付兩個期末大考,因此沒有選擇客人的權力。
在客人的注視下Ash露出職業性微笑。襯衫扣子一直開到胸口,黑色緊身皮褲包裹挺翹圓潤的臀部,他用指尖打了兩下節拍,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踩著節奏走向對方。
歌手在唱I'm fucked up, I'm black and blue/I'm built for it, all the abuse
他甩脫外套,四肢着地,像被馴服的野獸匍匐著接近它的主人。
他在沙發面前停下,上半身壓向地板,臀部抬高又落下,做了一個漂亮的迴旋之後變成仰躺,將被黑色皮褲包裹的長腿和結實的臀部對着客人張開成形狀完美的角度。
Mr.Bright的眼睛微微張大了。
Ash的銀髮剛剛長過肩膀,他最近沒時間打理,摘下頭盔後就用一根黑色的皮筋隨便抓了一個馬尾。當他從地板上抬起頭的時候它們突然散了下來,他在That nobody, nobody, nobody knows的尾音裏趴到客人的雙腿中間,他透過散亂的髮絲看到了對方浴袍下是沉睡在捲曲毛髮中的赤裸慾望。
猶豫只持續了不到一秒的時間,他在下一句歌詞唱出來的時候已經又一次對着客人張開了雙腿。
這一次落下的時候他把腿架在了Malcolm的腰側,用手臂和腰腹的力量把自己從地面撐起,直接跨坐到他的大腿上。
他一隻手搭在客人的肩膀上,另一手扶着他背後沙發上精緻的浮雕邊框,抬高了胯部做出磨蹭的動作——並且避免了褲襠直接觸碰對方裸露出來的大腿。
-I need a gangsta
“今天我也可以咬你嗎?”客人側過頭,嘴脣貼上他緊繃的小臂。他的胡茬蹭得他有些癢。
-To love me better
如果Ash沒看錯的話,那張淡粉色的脣似乎向上勾起一個促狹的弧度。
-Than all the others do
而那對眼睛——Mr.Bright的眼睛比他之前每一次見到的都要暗。那種綠幾乎像是深不見底的沼澤。
他想要抽回手。
“或者……你爲什麼不直接摟住我?”Malcolm含住他手腕內側的一小塊皮膚,輕輕叼住之後用舌尖舔了一下他凸起的腕骨。
Ash確定了他的客人確實在笑,笑容誘惑而曖昧。原來他臉上那些陰霾消失之後,這個人竟然是要命的性感。
獠牙就是在這樣的笑容中刺穿他手腕的皮膚,深深埋進血管裏的。
“……!”
Ash猛地抖了一下,第一反應仍是撐起膝蓋想要逃開,但和上次一樣——那雙手不知何時又放在了他的腰上,把他牢牢箍在自己的懷抱裏,他的客人一邊吸吮他的血液,一邊從喉嚨深處發出愉悅的顫音。
-You let me hooked up on the feeling/You got me hanging from the ceiling
歌手略有些沙啞的女聲驟然拔高。
他的軀體裏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上一次你逃得太快了——”他的客人用溫涼濕潤的舌頭舔著自己留下的血洞,Ash驚訝地發現它們在他的舔舐下正在飛快地癒合,就像從未出現過那樣。
“——所以我還擔心了一下你是不是陽痿。”他笑起來,兩顆還帶着血跡的尖銳犬齒明顯不是人類身上該出現的。綠到幽深的眼睛垂下來看了一眼Ash的褲襠,他的笑容更大也更曖昧了:“好在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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