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闯了个大祸,把心上人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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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走,但碍于受伤,范闲还是在家里多修养了些时日。
他大言不惭地将这段自己装作无力的日子,称之为神仙日子。
即便疼痛第二天其实就因自己的内力好得差不多,他还是在李承泽面前装成一副拿不起勺子的可怜模样,两只手都恨不得颤抖。
他露出委屈无助,重重叹息:“泽儿,我是真的难受地拿不起东西,你帮帮我吧。”
李承泽一眼识破了他的伎俩,毕竟早晨起床时自己压着他胳膊,他也没吃痛推开,现在还能有多疼。可他还是拿着勺子舀起一口粥,送到了他的嘴边,表情平静但话里带刺:“吃吧大人,小心别噎死。”
放在过去,那肯定是阴阳怪气,但如今只会是范闲笑眯眯看着他,然后一点点吃下去,吃快了还会被李承泽担心:“你也别吃这么快啊。”
“噎死我之后呢,你打算带着我女儿,去和谢必安远走高飞吗?”
李承泽明显垂下了眉眼,神情看来明显不喜欢这个玩笑话,言语躲闪,不再顺着他的话膈应下去:“别说不吉利的!……我也不会走。”
见他是此反应,范闲也一时黯淡了眼眸,只是李承泽没看清,它便消失不见。
范闲形容不了具体是什么心情,大抵就是玩笑还好,但若是被调笑的人有了犹豫,范闲就会忍不住犯嘀咕。
话是自己说的,无论李承泽有什么反应都算正常。范闲告诉自己别去多琢磨,只是这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即使近在咫尺,他却还是觉得时刻可能抓不住,就算自己能困锁一辈子,都怕他乘风而去。
他不是月中仙,世人称自己为仙,但有一天飘飘然而去的,却似乎也并非是自己,而是从初见便觉不是常人的李承泽。
对何事皆是自信乐观,但唯独对李承泽爱,范闲越得不到回应,就越会增大内心的阴暗面,变得自卑。
不安波动起来会影响任何平静的轨迹,范闲算是彻底体会到,但又舍不得强求李承泽对自己的爱回答肯定。
他主动抱走了李承泽手里的孩子,那女孩见李承泽是笑模样,看自己时也是一样,天生与他们亲近。李承泽递过孩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想到既然今后是要让孩子在范闲麾下讨生活,那份紧张也赶紧挥去,不想被他发觉。
逗弄着孩子的范闲一边笑着一边小声喃喃,李承泽歇了的耳朵,还是不经意捕捉到了他的对孩子的恳求:“我的乖女儿,替我永远留下你爹爹行不行?”
怎么就这么怕我走呢?李承泽撑住脑袋,观察着范闲的对待孩童的温柔,思来想去,又只因眼前一幕确实美好,多余的疑问也还是没问出口。
“你给她起名字了吗?”
“宝宝。”
“我猜你平日肯定叫她小宝儿。”
“对,我每次这样叫她,她都会应我。”
范闲也是别扭的,宁可两个人对坐说尽一切,也不肯对他说,我的心因为对你的爱和在意,已经变得越来越扭曲。
自当初梦见你在我梦里哭泣,便从此难以忘记你我针锋相对,难忘你也曾对我求助,我竟然视而不见。
范闲不会说,很早开始李承泽便前来入梦了。他身着那一身常穿的红袍,蹲在自己面前,撑着脑袋,就这么看起自己。范闲上前一步,他就远自己一段距离,越近越远。直到李承泽自己用手捂住眼睛,边哭边笑行为诡异,范闲终于停下,看他是如此悲伤凄惨,一边摇头一边无奈感叹,这便是我的命。
“范闲啊,红楼为你写,知我莫若你,怎么你就非要与我反目成仇呢?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梦一次哭一次,李承泽的悲伤锲而不舍,吸走自己在梦中的精气,还要自己只能远远观望,连发声宽慰阻止都不行。
因为梦里只能开口,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李承泽自暴自弃,但却束手无策,黑眼圈愈演愈烈时,一个意外,他竟抓住了谢必安。
那一晚,门生、三皇子和近臣都想要听自己如何从谢必安嘴里套话,可范闲让他们先行离去,自己有更重要的话,一定要在此刻问。
“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双手双脚被捆,躺在地上全无挣脱之法,但谢必安仍在挣扎,态度恶劣。
他倒着,却发觉范闲的蹲姿,已经是不自觉和李承泽变为相似,而范闲没有靠近自己,就蹲在那里,冷着眼色:“谢必安,这么久了我就是不解,他到底在恨我些什么?”
“呵!你算什么东西,二殿下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怎么会恨你。”
范闲闻言若有所思,可数秒后,他却还是固执地摇摇头,死活不信:“他一日执着要杀我,就是在恨我。我不求别的,起码……让我知道他怎么想的就行。”
“怎么想的?他不过是不止一次地感叹,为何你能写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作,却偏偏不懂他的心。二殿下是将真心错付给了冷漠无情之人罢了,范闲,你是诗仙不假,但你要救天下人,天下人却不包括我二殿下,这真是滑稽可笑!”
“我怎么不想救他,他若是即刻收手选择我的阵营,我说过,我会保他一世平安的!”范闲焦急地站起,瞪大眼睛据理力争,但话即便说得再大声,不知为何,他还是心虚。
“收手?哈哈哈哈哈!范闲,你真单纯,他这一生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十三岁被推下水中险些丧命,为了活下去,只能和太子每日针锋相对。这么做有意义吗?当然没有,因为朝堂高位还是永不会属于他,他只是在险境里求生……你们都不心疼,你们都不在乎,现在反倒说上是他执迷不悟了……”
谢必安狰狞凶狠,青筋血脉都可看得清清楚楚,范闲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激动,没料到他提及李承泽竟是这番失控不止。
从不是什么兔死狐悲,这是陪伴了李承泽十几载的亲人为他在黯然神伤,落寞痛苦,话里话外,心疼都是真的。
他无能为力,流下泪水,但却还是没对“救世主”心存幻想:“如果真的能收手就好了,可哪条路是他能自己选的?开弓之后,哪根箭又是能随他控制的?范闲,你一世平安说来轻巧,可若你真的想的话,为什么不能真的救救他呢?”
反问直接简洁,让范闲仿佛被钉在原地,失去了移动的反应。屋内寂静,只烛火随风摆动,谢必安侧着脑袋,忽而撞向了地面,发出一声无法忽视的声响。
那是无可奈何地认命,也是心中愤愤不平的钟鸣。
把李承泽的苦都说给不懂他的人,然后仓促死去,这对二殿下来说也实在太亏,可是谢必安太恨范闲,恨他怎么就能为了大义,逼得他家殿下连口气都不能再喘。
说出来倒是痛快,谢必安瞬间惧死起来,怕今后再无人能哄着自家殿下度过苦日,但他也不惧,因为死了便是解脱,总不用连累了李承泽为自己多余牵肠挂肚。
“唉……启年兄,把人关进个无人的房里,好生待着吧。”
可是一声令下,范闲命人保住了仇敌的贴身侍卫,又端坐在书桌前一夜,什么都没写,什么都没看,就坐在那里硬生生呆愣着,硬是睁眼到了天亮。
也是这一夜之后,范闲性情还似平常,却多了会留意的心思,就是在他人说起李承泽时仔细聆听,听过却默不作声,看起来与他仍旧敌对。
谢必安是在叛兵起义之前被放了回去,李承泽要谢必安说自己在范闲这里的遭遇,谢必安仔细思索,片段的画面连成线也无法叙述清楚。他只好跪地抱拳,很是愧对:“练功吃饭,其他的,他一概没问。”
“你也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不可思议!李承泽冷笑一声,那时只是感叹了一声有趣,但随即还是把谢必安从地上扶起,拍拍他的衣衫叹他受苦了。他不知怎么去形容范闲这番反常,最后也不过是模模糊糊骂了一句,他这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范闲可不是不把李承泽的实力看在眼里,他不过是梦和现实交织杂糅后恍然大悟,心知一路到头,李承泽是怎么都会死,那既然如此,自己何不豁出一切,就救李承泽一命呢?
救了之后还要承诺今后护他周全,救他之后……自己也不再会放手了。
结合梦境和醒悟的种种,范闲想通之时,他确实,自己也再无可能放手。
范若若下午来抱走了小宝儿,说是姨母想见,离开前特地给范闲小声叮嘱,要和嫂子好好聊聊。
“还不能随便叫什么嫂子,他仍是二殿下。”
范若若故意听不懂他的狡辩,特意挡住怀里女孩的耳朵:“哥,既然嫂子真的担心你,你这次离开前可要好好给他说说,让他别总是为了你,置于危险也不顾自己。”
趁范闲沉思之际,范若若赶紧告别离去。他反应过来时,她已带着孩子彻底消失,这院中霎时又只剩下自己和李承泽。
可是,劝是无用,他也希望李承泽真的是只要自己处处保护的家猫,但从他“死”前与自己日日相斗来看,他的傲骨倔强,别人无法改变触碰。自己相劝,他就算答应,也不一定会按照承诺行事。
李承泽又端来了药汤,见他视线从自己走来时便未曾挪移,忍不住笑出声:“有什么好一直看的。”
“看你漂亮。”
李承泽直接把碗塞到了范闲手里,没打算再喂。范闲拿勺子搅了搅汤,半晌之后,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范闲……”
“承泽……”
李承泽住了口,抬抬手,示意他先说。范闲端起碗一饮而尽,苦涩在嘴中环绕,表情狰狞,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有苦难言。
但这苦也像壮了胆,趁着余味未消,他脱口便说:“等我再回来之前,如果遇到什么事,休要自己去替我面对。要是我出意外死了,必安就会来带你和小宝儿走,你们今后好好生活,不必念着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你先说,你就说这么多晦气的话。”
李承泽冷峻了眼色,直视如同拷问,却也有对范闲的鄙视。范闲品不出他的情绪,但也知他大抵有些怒气,是因为自己这套推脱愤怒。
“若真如你讲,你与我今后共进退,那我没理由就弃你于不顾,你有我需要我帮助的,我豁出命当然可以。”
李承泽挪了挪位置,靠得离范闲更近,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空碗,搁置在了一边的木桌上,眼眸明明严肃,又仿佛带上了钩子。
范闲瞧着,仔细思考之后,才在脑海里找出两个字概括这份复杂,魅惑。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无事便拿出必安说事?我和他本就无事。”
“无事的话,能当初我去找殿下的时候,你怎么就坐在谢必安的怀里?”
没揪住他是否为自己豁出去不放,既然李承泽主动提起,那么范闲彻底不藏着掖着,他更想揪着不放的,是他向来的随意。
那时自己是完婚后再与他相见,而他当时坐在谢必安怀里晃着腿,正眼也不看自己一下,只有吃葡萄的嘴不停。
谢必安也就这么安稳地做着“肉垫”,任由李承泽在他怀里如何慵懒,但他还是看起来拘谨的,似乎没有李承泽指示,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可也就单单这么一幕,范闲此后空闲下来便会情不自禁想起,然后皱起眉头,一下子站起身,惹得身边人都一惊,忙询问他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如今他倒是能大方地说。看不惯,看不惯李承泽和他向来亲近的侍卫,在自己眼前亲密,看不惯他对别人有安全感,所以没分寸。
“若你真介意,那我也不会解释,随你怎么想。”李承泽一抹邪笑,说罢便要起身,根本没把范闲的在意放在心上。
如此一说,李承泽倒是想起来了,但也没错,他那时就是故意为之的,即便是和谢必安向来没什么距离分寸,那日他这样面见范闲,也就是故意想他看见,让他对自己印象更差。
他当时只是想,如果他能这么误会自己,估计杀自己时,他也就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了,自己也好死个痛快。
解释模棱两可的下场,便是范闲阴着脸,胳膊搭上他的后背,将他彻底压在了自己的怀中。
李承泽一瞬的慌张在面上闪过,仰起头,却是范闲笑着歪了下头,看来是暴风雨前夜:“二殿下才貌双全,人人都为你倾心也不足为奇,既然如此,在下怎么说也是救了你一命,您也来谄媚我,怎么样啊?”
“范闲!你又发疯是不是!”
是不是,爱是不是。
佳人在怀,范闲只觉浑身都在燃烧,那还隐隐作痛的伤痕已被他全然不顾,低头便亲在了他的脖颈,失去了克制,变得狂妄放肆。
“范闲……你放开我!……”李承泽推着他的身子,竟然在此时都还顾忌他的伤口,可是他的自矜也在提醒着他的理智,不该随范闲沉沦,不能让他支配自己。
“不行!……承泽,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失去理智的是范闲,积压了太久对他和谢必安无分寸怨念,即便知道什么都没有,他还是被嫉妒操控,如火中烧。
“安之,你还伤着呢,今天就算了行不行?”染了水雾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增添了他的脆弱,李承泽迷蒙地求饶,虽然已没有多么抗拒,但他还是想范闲最好此刻能清醒。
“泽儿,为什么你痛苦不是来亲自告诉我,而是这个谢必安痛恨地讲与我听?他凭什么那么了解你,了解你的一举一动?我想想都抓狂!”
“他是我的亲人,而且你之前根本不听啊,你怎么能迁怒他?”
“可我求和,你也说自己骑虎难下,拒绝与我和睦,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如谢必安。”
此时的范闲说不通道理,他红了眼睛,强硬但又不果断地脱着李承泽的衣衫。今日李承泽穿了件暗黄色的外衣,里面的长衫还修着他的腰身,姿态如同每一日,都撩拨着范闲的心。
他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范闲一把抓起他的一条腿,搂过他的腰,竟是陷在自己的臆想中生着闷气,脑海中始终也是那一个定论,我不如谢必安。
“那我求和,我现在求和,求你了安之,别这样……”
“你是不是寂寞难耐的时候,还求过谢必安为你消火?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孟浪吗?竟然就这样坐在了谢必安身上,你可知我会怎么想!”
李承泽没做过男女之事,对这男男之事更是没有了解。撩拨归撩拨,但自己那时泄欲肖想的对象也从未是谢必安,而是范闲。
红楼里出来的良人,这块宝玉再假也真。李承泽被握住玉茎,范闲二话不说上下摩擦起来,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连句完整的话都再难说清:“安之……啊……安之你放开我……”
另一只空着的手去玩弄起李承泽的红缨,范闲吻上去,还用舌头挑逗,抬头看见他红了的脸颊,大脑早被情欲操控。
待李承泽再承受不住,精液溅了范闲一手时,他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一直空等待着的玉茎找准了那被草草扩张过的穴口,李承泽眼前模糊与清晰交织,但当那物什冲进自己体内,他瞪大了眼睛,霎时疼得失了意识。
“啊!……啊……疼……”
“疼?这这就受不住了?殿下你可别忘了,救你有代价,代价就是我让你如何你如何,这情事如此舒服,我可不会停下。”
“啊…安之……我真的好疼……啊!……”
李承泽两只手不知往何处放,他想去抓范闲的胳膊,可还不等伸去便停在半途,因为刺激缩回了手。薄纱外衣还在他身上挂着,胳膊的起落都带动袖子起伏,他若隐若现,仿佛真像个仙境之中的神君仙子。
范闲喘息着解掉了他头上的发髻,任由他披头散发,更无拘无束。
“殿下,谢必安可曾有到过这里?”说罢,范闲挺到了最深处,茎头因这番突然被李承泽在深处缩紧,他扬起了下巴,是享受还是痛完全说不清。
“那看来谢必安也还是有不如我的地方。”
范闲得意地俯下身子,终于让他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一边主动动着身,一边与他唇齿交接,企图舒缓他被性事发麻的感觉。
李承泽的皮肤通红,但体温竟然还是这么凉。拥在怀里的石头,似乎离开热源就会再变作寒冷,范闲赶紧将他抱紧,忘情却还是看清他眼角流下的泪,听清他稀碎无奈的话语:“太深……啊……安之我好难受……”
情事确实是享受,比起自渎更加欲仙欲死。李承泽却不得要领,成了人偶,这大下午白日淫喧,还完全被范闲牵着鼻子走,可他却也没夺回主动的可能。
没多久,李承泽就没了力气,自己坐在他身上,因为身体里的东西卡着而不敢动。如果不是范闲非在他身上主动使劲,就李承泽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模样,根本已完成不了这一次次释放又重来的高潮。
他们两身交叠,范闲不断虚下声音,轻声对他问着,我和谢必安谁厉害。李承泽的眼泪也不知是无意识还是自己悲伤,总之当最后一股热流在体内被释放出,李承泽狼狈的躺在床上,眼泪还在不断滴落。
范闲抱住他,他们贴在一起喘息不停,而他直到这时才恢复理智,一直被兴奋遮蔽的耳朵慢慢听见了传来的声音,是怀里人的啜泣,是那失态也硬挺、从未流泪过的李承泽,正在隐隐啜泣。
“泽儿?”
他的身体在颤抖,啜泣里满是委屈,又疲惫又不适:“我何时跟必安做过什么……你还要这么折辱我……我心里想着你的时候你不来,来了就为了嘲讽我恨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呢?……”
一下子,范闲半点辩解的心都不再有,他抱得李承泽更紧,拾回了情感,对自己刚刚的过失痛恨不已。
完了,闯了个大祸,把心上人惹哭了,虽然他没抽起刀就要我死,但他这不断流淌的泪水,简直比刀刺我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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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有人觉得小范大人的失控与嫉妒很突然,但其实他也是在不断琢磨中发觉自己的真心,从而又在真心中延伸,最后任由嫉妒滋长,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自己要得到李承泽,而且绝不能再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