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卡雷医生做了一个梦。

-----正文-----

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杜卡雷医生已经醒来。他起身，打包了压在破旧的衣柜深处的黑色皮质大衣，犹豫地把已经泛黄的白衬衣穿上，为了掩人耳目，又添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束好便于行脚的长靴，从衣领里抽出很久没有打理的灰白长发扎起，给诊所门口“不营业”的牌子下面加了一句“出门两天”，然后挂上三个塞了标签和药的小袋子“丹莎”“捷森”“忒斯特”，最后回望一眼他经营了一年六个月又三天的诊所。粗陋的一切里只有一处格格不入：裂了个口的手工床头柜上，一支手指粗细的酒红烤漆玻璃瓶压着一封未拆封的精装信，玻璃瓶的细颈断裂了，碎口处有一滴血已经结冰；信封封口处的火漆印是王庭的标识。关门。

他在一个逃税者建立的小村庄里开了一家没有向王庭报备挂牌的诊所。

杜卡雷在村庄慢慢搭建起来的第二个月来到这里。初夏暮春的时节，一个俊美得不合时宜的萨卡兹敲开了村庄一户人家的门，给那家当时正发着高热的孩子治病，然后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他隐瞒了自己血魔的身份，只是当自己是一个行脚医生；虽然在萨卡兹中这两个身份的稀罕程度不相上下——两种层面。

他的俊美和那股子贵族的气质曾引起了一些争议，但是不长久：活着本身已经足够劳累，如果前来的不是税官和征兵官，那么也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脱离卡兹戴尔以后，这帮萨卡兹会的仍然不多。男人有一些和女人小孩一起耕种，有的去打猎，剩下很大一部分还是在疤痕商场挂着牌子当雇佣兵。村庄里原来没有医生，杜卡雷来之前，因为佣兵工作和矿石病死掉的人就有三个。这里一共也不过三十来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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