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正文-----

褚济栢再次见到燕清是在黎桑南巴尔塔拉，南半球的小镇已至盛夏，虽然灼热炽目的阳光钉在头顶，可褚济栢仍然将墨镜别在了衣领上，只为了让眼前的景象更加明晰。

燕清还是留着他的长发，虽然嘴上说着不方便但心里却早把它当成了一种意向式的执念，如瀑的长发被松松垮垮地抓起，日光窜跳在墨黑的发丝间把头发织成了锦缎，他坐在小马扎上修剪着花枝上有碍观瞻的枝叶和割手的尖刺，对不远处的人浑然不觉。

活生生的人就在咫尺，褚济栢没想着赶紧触碰这并非海市蜃楼的真实，只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距燕清离开不过三年，褚济栢却觉得像是过掉了自己的半辈子。他亲眼见着燕清落水，不可言喻、无可名状的恐惧迅速窜逃进灰质中并搅了个天翻地覆，接二连三的创口却都没有“燕清落海”这件事来得更为猛烈，那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横亘在脚下的张柬磬的尸体轻而易举地阻隔了他的去路，泄愤这种行为对当时的情况而言于事无补，但是猛烈又凶悍的绝望强有力地抨击着神经，最后只能像弃犬力竭似的跪趴在甲板上，从嗓中挤出瘆人、悲恸至极地嘶吼。

而他也确实是被主人遗弃的狗。

焦炽的阳光让褚济栢回了神，用手挡住眼睛去为它辟出块阴影，但即便有了遮挡曝露在外饱受摧折的眼睛还是挤出了丁点儿眼泪，下意识地去抹掉眼尾的泪迹，可在触及它的那刻褚济栢竟不知道这滴泪为什么会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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