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庙

-----正文-----

某年某月某日 - 星期六 - 多云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逛街买衣服。

“刚好也快要到新年了，”她说，“新年总要穿件新衣服。”

我很随意地拒绝了，旧衣服还可以穿，没有必要买新的。

“你头发也长了很多。”妈妈安静陈述不相关的事实，倒是很符合作为母亲而言漫无目的、毫无逻辑的日常关切，没有让我多起疑心，思考为什么她如此殷切地想要把我拉出门。

“还好吧。”我敷衍道。

“该去剪剪，这都遮眼睛了。”她捋了捋我额前的头发。

“顺便出门买年货，”怕我还不肯，她又说，“你帮我拎东西，我一个人拿不了太多。”

“你回家那么几天，老呆在书房写写画画的，眼睛都没休息过，”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继续絮絮叨叨的，好像是还没够味儿，“出门晒晒太阳，多走动走动，你看你脸白得跟得了什么病似的。”

“你带我去商场里晒太阳？”我看她前言不搭后语，忍不住戳穿她的逻辑漏洞。

但最后我还是没有拗过她，被拖着出门了。

我明白妈妈也是为我好。回家这段时间，我像是卸下了最后的伪装，蜗牛般颓然缩进狭小的保护壳中。在学校时尚能泡在实验室、图书馆，强迫自己醉心学术，一回到家，除了窝在书房里写日记，实在打不起精神做其他任何事情。

日记逐渐变成了取代一切的支柱，好像有个声音在自己骗自己，只要我写得越好，祁川就越可能回来。一旦让自己闲下来，谎言全都不攻自破了，我会再一次掉入那种吞噬一切的空无之中。我只能一直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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