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拿DVD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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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放在茶几上，DVD扔在杂志上，醒目的讽刺。

三村祐一摘掉眼镜随手抛在茶几上，用手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呲垢，紧绷着脸坐在沙发上。在第三次拒接对方的来电以后，他把川崎润拉入通话黑名单。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的视线慢慢调高，看着玄关入口处用软木片镶嵌在门板上的自制留言板。那上头除了外卖餐单和催缴水电费的通知单之外，还用大头钉嵌着一张名片。祐一把它摘下来，丢进了起居室的垃圾桶。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好了， 没必要为这种事情生气，他做出了决定。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沉着气看了几页的书，门铃忽然一声接一声地将他从精神世界驱赶了出来。

打开门就见到一张急切的脸。

“我需要和你谈谈。”川崎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祐一开始后悔当初把地址留给他了。本来想说「没什么好谈的」，但他的性格是本能回避与人发生言语上冲突的那类，所以单纯用行动表明态度——拽着门把就要关门。

“喂！”川崎的声音大了起来，强行用半个肩膀卡在门板和门框之间。

叹了口气，祐一觉得自己已经被他逼到极限了，“川崎先生，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随后他补充了一句：“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拒绝。”

川崎愣了愣，趁此机会祐一关上了门。

“拜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从外面传来那人的声音，充满了恳求，但他不想听。「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祐一不确定，于是站在玄关不做声也不离开。川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如果换成是我，肯定也会生气的。”川崎说，“这是误会，我不小心把东西放错了口袋，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什么恶意，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你走吧。”祐一想尽快打发他离开。

“你明明就是生气了！”川崎的音量开始加大，“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有权利生气啊！”

「我有生气的权利吗」祐一反思。

“话说回来，你凭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给我下定义？这样很难有朋友的我跟你说。”

“我没给你下定义。”

“还说没有？那为什么挂我电话？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多闹得慌吗？对，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同事跟我说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放在你袋子里的东西我也从来没看过……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有错吗？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着急，被刚认识的人当成变态是什么感受，你懂吗？你能理解吗？我觉得丢人！我想逃，想从此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了！但是不行。我必须解释清楚，所以硬着头皮来了……我……”川崎一口气说到这，大口的吸着空气，突然话锋一转，“我来不是跟你解释的，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我只是来把DVD要回去，那个……那个是我租的，要还的！拒绝还我东西，还不接电话不开门，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我跟你说。”

祐一没绷住，轻声笑了。「被刚认识的人当成变态的感受」他一清二楚，「从从此以后都不想再见」的心情就是自己刚才的感觉。这个人只怕是一路上只顾着考虑他自己的感受，自己也是这样的，两个人也没什么不同。

他拉开门，低头看着面前的川崎。川崎当时把拳头抵在门板上，他这一开门，那人差点摔进来又慌乱向后退去的样子特别滑稽可笑。

“不是来拿DVD的吗，你躲什么？”祐一故意冷着脸，向侧面让开了半步，“进来吧。”

“不。”川崎用手擦了把嘴，怕不是刚才口沫横飞过头了，“你……拿出来给我，然后快点和我绝交。”

祐一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弯下脖子去看他的脸。

“你想绝交就绝交，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说，“你是打算继续在楼道里扯着脖子喊，生怕邻居不注意我是吗？”

听了自己这番话，川崎倒是埋头进了房间。

“打扰了。”他在玄关脱了鞋，礼貌得和刚才判若两人，一点儿也不复方才的气焰。

摆明了不过是虚张声势，祐一别过脸去，笑了。

「明明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却生了闷气。

「明明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却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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