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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汤小凫（一）

在蝴蝶门出生的第一个瞬间，就要忘记怎样去流泪。至少我是这样的。如今你们见我掌门中大权，几乎等同于半个门主，却不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有多少心酸？尤其是我在殷凛身边的那几年，从做最下等的杂役，到近身侍从，再到他唯一的亲信……个中苦楚，只有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他是纯粹的疯子，尤其在炼情蛊的那几年。我记得当时我刚做他的侍从，心中有些升迁的欣喜，但更多的是惶恐，说来可笑，因为我怕死——我应该是蝴蝶门里唯一一个怕死的人。上一个侍从就是被他杀死的，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那间阴冷狭小的房间，忍受着刺鼻的血腥气，蹲下身，拽着那前任侍从的脚，将他拖出房去。人死后一天的尸体简直快要长在地上，冷而硬的，和石砾尘沙有什么分别？唯一那点区别估计就是不断钻进我鼻子里的臭气，和沿途留下的黑红血痕。我至今仍清晰记得，那侍从的嘴被人用利器搅拌到血肉模糊，而后刺穿后脑而死，只因为他在看见李裕和的时候，忍不住讥嘲地笑了一声。

我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拖出，又面不改色地将它扔进乱坟岗，回头又用拖布清洁地上留下的血痕。我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哪怕我的背后已被汗水浸湿；因为我知道，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殷凛一直在暗处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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