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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穷主动提起的谈话，反而成了孩子们制约他的武器，最终也只能以不反对为结局，一时半会的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拆散这两个不叫人省心的崽子。

反过来想，普通‍‎‍‎‌男‎‌‍‍‌女‌‍‎‎朋友谈恋爱不也有吵吵闹闹分手的时候？说不定几个月新鲜劲一过去，俩人闹分手闹得比谁都凶呢。

要是这时候阻止，他们说不定还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硬是多熬几年，结果为了一段露水姻缘闹得乱七八糟，同性恋的帽子戴上就没那么好摘了。

两相权衡，最佳的办法还真只有维持现状，帮他们瞒着家里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其他人可没有他这样沉稳的脾气，尤其是老三这个炮仗。

要是一直不分手怎么办，吴一穷也考虑到了，如果可以一直不分手，说明感情是真的，那也没有什么好特别担心的。

孩子，只能说看缘分了，要是能收养一个也不错，不能也不强求了，可能他们家的子女运是不太好的，人丁越来越薄了。

很现实的一点，让吴一穷觉得格外安心的理由之一是张起灵的财力雄厚，有钱人确实不会过得很可怜，又或许人老了都是公平的可怜，什么时候都是有钱的比没钱的过得好点。

亲子关系的这颗血管瘤，就这么悄悄地被保了下来，黑瞎子想看的热闹是彻底没看到，好消息是他还可以继续在中国多待一阵子。

他是个称职的心理医生，很贴心地提醒吴邪不要因此忘记了药的事情，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没有开始，先让张起灵成功吃一个疗程再高兴也来得及。

只是吃药而已，吴邪觉得黑瞎子说得实在太夸张了，张起灵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怕苦？他平时在家也吃维生素，有时候没水他都直接咽，大不了把药片当成维生素呗。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精神病院采访采访。”黑瞎子这次玩的不是花绳，而是折纸，他折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玫瑰，全部折好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他的桌子上全是红色的纸，把病例都给盖住了。

吴邪道：“为什么？”

黑瞎子道：“知己知彼嘛，张起灵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人生有一半是在高墙里度过的，你见识过就知道，很多病人躲药，不是因为药苦，这像是一种本能的对抗。你说是清醒更痛苦，还是迷糊更痛苦？也许都很痛苦，病人在这两种情绪间挣扎，如果是你我，也宁愿固定在一个阶段了。”

精神病医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众一知半解，电影电视经常妖魔化这个地方，导致有些人以为里面是法西斯的集中营，实际上并不全是那么回事。

黑瞎子见过的大部分病人看起来都很不像是精神病，他们看起来只是普通人，甚至更加彬彬有礼。精神分裂也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很多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精神分裂的患者。

也不能说全是杜撰的，因为有些精神病人确实是电视剧里的样子，他们双目呆滞，举止紧张，说话语无伦次，做事毫无逻辑，偶尔暴怒起来一个人可以打十几个，只能用束缚衣捆在床上。

要说去精神病医院采访，倒是给吴邪提了个醒，他可以去看看那个把孩子烫死了的有精神问题的妈妈，采访大概是采访不出什么了，只能是出于人文关怀的探视。

虽然她有精神病，在正式判决出来之前一样要拘留，吴二白帮忙说了一声，让吴邪以记者的身份见到了她。

她的身份证上登记的名字叫花香枝，非常美丽的名字，平时婆家人只平喊她喂或者大妮，可能这个名字只在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短暂地出现过，从此隐藏，再也没有人喊过。

女警告诉吴邪，女人住进来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老是呆呆地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偶尔会笑，她已经尽量帮忙安排了性格好的室友，晚上也重点看护。

“这几天有人来看过她吗？”吴邪问道，顺手打开了笔记本。

女警道：“哪有人来看她啊，婆家人恨死她了，肯定不来，娘家人嫌她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也不来，倒是她好的时候，问过我几次什么时候能出去。”

烫死了孩子的杀人凶手，这名头听起来都叫人难过，吴邪也料到了不会有人来探视她，在笔记本上写了几句，试探着跟女人打招呼，道：“你好？”

女人原本低着头，听到吴邪的声音才缓缓抬起了头，她端详着吴邪，在这一瞬间吴邪还以为她是清醒的，可惜她很快又低下了头，两只手空空的拢起来，像是抱着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孩子。也许在她心里孩子一直在她身边，就在她手里抱着呢。

跟女警了解了一些情况，又大概看了看拘留所的环境，吴邪就告辞了，他不忍心继续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除了监狱或者医院，她不再有容身之所，精神有问题的女人总能嫁出去，但会杀了孩子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男人们娶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容器。

拘留所并不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相反在一处很热闹的街道正中，路过的人总对这里很好奇，想知道高墙铁丝网内的样子，又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走进这种地方。

吴邪不想骑自行车，只是推着车沿着马路缓缓的朝前走，他似乎有些理解了黑瞎子说的躲药理论，清醒有时候未必是好事，反而迷迷糊糊的才是保护，吃下一颗药，这颗心短暂的获得了清明，还没等看清楚，脑子又浑浑噩噩起来，来回反复的折腾，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清醒。

反之亦然，很多病人意识清醒，只是大脑病变导致的行为异常，给这类人吃的药物里面大多有镇静剂，他们被迫按下了暂停键，被激素喂胖，被副作用拖慢，最后病没好，人也废掉了。

至于张起灵，他不肯吃药的理由吴邪大概猜到一点儿，一来是药效影响他的思维，二来大概是真的不爱吃，他很讨厌医生，自然也讨厌和医生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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