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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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等陶阮醒来，身边的被褥已经凉透。

陶阮：“…”

要是秦升就这么跑了，他就把他抓起来。

陶阮套上拖鞋，他的长相实际上不是温柔那挂的，只是平常总是带着笑容，嗓音温温和和，就很容易给人他很温柔的错觉。

打开房门，陶阮愉悦地想秦升果然没这么渣。

浑身的气息一下就懒散下来，他顺着香味摸到了厨房。

秦升微低着头看着锅，听到声响，他偏过头，人还没见着，却忍不住笑：“醒了？”

这一句话极富生活的气息，也像在一起多年的情侣，话语中都带着熟稔与爱意。

好像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久一般。

若是他们当初没有分开，生活也是像现在这般吧。

阳光穿过玻璃，慢慢爬进室内。

秦升的身影一半沐浴在阳光底下，眼睛透亮。

该怎么形容这时候的感觉呢？

又该如何向对方倾诉自己这满腔的爱意与柔情？

在昨日满室旖旎散去的时候，他们又显得有些怯懦。

说实话，昨天的那一炮，虽说可以算是破镜重圆，但实际上，他们分别了7年，加上高中的冷战是9年。

9年能怎么样吗？老夫老妻都会有七年之痒，又何况他们在这段时间毫无联系。

他们的喜欢和爱，可能只是对高中时期的对方的爱，又或是多年的求而不得。

陶阮挂上他往日的笑意：“先吃吧。”

秦升才有些愣地把锅里的东西放进盘里。

明明应该是两个人充斥着喜悦的早餐，这时候却又显得尴尬又无措。

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把碗盘放到洗碗机。

秦升抿着唇坐在陶阮对面，盯着自己放在茶桌下的psp。

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不管怎样，只要想想自己得到以后又会彻底失去面前这个人，他就焦躁地无以复加。

他妈的。

管以后怎么样，他们生活的是现在，又不是未来。

秦升恶劣地想，以后的事情是未来的他们该解决的事。

这么想着，他眯起眼睛，抬起眼想告诉陶阮想都别想离开他身边。

陶阮却起身，笑眯眯地跨坐在秦升腿上。

这个笑跟平日面对他人的时候也不太一样，真要说，就是在秦升面前独有的样子。

只有在秦升面前，他会脱去平日的伪装。

秦升亦是。

秦升喟叹地把陶阮搂紧，他的曲线就这么和他的贴合在一起。

看吧，秦升把头埋进陶阮颈窝咬了一口，他们就该在一起。

然后又心情极好地含住陶阮的耳垂。

这个位置显然敏感得很。

陶阮耳根一下就漫上红色。

陶阮皱着眉躲开，怒斥：“你是泰迪精吗秦升！”

到现在，他后面还有点奇怪。

秦升有些无辜：“我就是想舔舔。”

陶阮：“这他妈跟男人说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秦升眼观鼻鼻观心，但还是不愿意把陶阮放下来，陶阮也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屁股一下都没动。

**

两人在中午手牵着手一起去超市采购。

夏天的雨总是格外的多，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同撑着一把伞，一只脚还没踏进公寓，就听到微弱的叫声。

那叫声细细软软，两个人顺着叫声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被雨淋得可怜巴巴的猫。

陶阮动作微顿，秦升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把猫抱起来。

秦升笑着偏头：“我们养它好不好？”

陶阮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有些出神地跟着秦升一起进了屋。

这只奶猫很乖，给它洗澡也不躲，还亲昵地冲他们喵喵叫像是在表达感谢。

陶阮就这么倚在浴室门边。

奶猫被秦升一把抓起，身上还带着泡沫，眼睛瞪圆还有点懵，秦升把他托起，抬起脸看向陶阮，笑道：“看你闺女。”

当初也是这样。

那时候，陶阮一直觉得秦升跟自己是一类人。

对待外人都有自己的面具，但内里都是冷情且厌恶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们两个人有着一样的傲意。

他面上柔和是个乖乖巧巧的好学生，但实际上，他的内里带着腐朽与烂意。

陶阮以为秦升也是这样的人，虽然秦升平时看着也冷淡，但他们面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是一样的。

抱着这个想法，陶阮跟秦升的关系越来越近。

两人相处的日子很愉快，他们两个人都有着一样的疯劲，在很多方面都有一样的观念。

后来有一天，陶阮才发现，秦升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陶阮是一个喜欢雨天的人，他的喜欢表现在，会在那时显露出自己难以言喻的一面，悲观又丧气。

好像雨天的氛围让他有理由展露出这一点。

那天小雨淅淅沥沥，他撑着伞，平日温柔的脸在此时显得格外阴郁。

他身兼着陶妈妈让他买盐的任务，他指腹捏着盐袋的一角，余光扫到疑似秦升的身影时，心情看上去好了那么一点。

他跟着秦升进了一条小巷，本意是想吓一下他，却没想到最后吓到的是自己。

秦升在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格外柔软，陶阮撑着伞站在巷口。

这个位置能够清晰地看见秦升的动作和那只猫。

那只猫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一只脚还坡着，身上的毛发被雨淋得一缕一缕黏在一块，混着脏污就显得格外恶心，连毛发都不是整齐的，带着人为的烫伤。

它有点怕人，秦升接近的时候还徒劳地往角落缩了缩，却又抵不过秦升手上温暖干燥的外衣，可怜兮兮地埋了进去，向秦升示好般地叫了一声。

陶阮看见秦升眼角的温度和嘴角柔和的笑意。

明明他这边才是光亮的地方，他却觉得自己骤然跌入深渊，像一条爬虫，扭曲又阴暗。

在秦升转过身的瞬间，他猛然逃离巷口。

那是他遗失已久的自卑感。

但是，在和秦升分开的日子，他慢慢地、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向秦升靠拢。

在那个瞬间，他在给行乞的人零钱。

无关同情，只是觉得，要是那个人在，应该也会这么做吧。

他眼神微敛，难得没在外面戴上笑容，轻轻朝向他道谢的人点头。

那是个艳阳天，他却觉得冷。

要是再来一次，陶阮压着鼻尖的酸涩。

他一定会在那个网吧包间里，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不管不顾压着秦升吻在他的唇角，跟他说一声。

我喜欢你。

之后怎么样也无所谓了，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陶阮按了按脸，带着自嘲意味地想。

身边往来的人形形‍‌色‍‍色‎‌‍‌‍，各奔东西，他站在这里，站在人间，这个人间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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