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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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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移世易,唯有这庭院始终屹立,始终吹不进风雨。

-----正文-----

崔燃或许是想去拉他,身体往旁边侧了下。但很快又直起上半身,淡淡道:“……不妨事。”

叶微灯始终低着头,被火速赶来的掌柜领了出门。

掌柜骂声刺耳,却一句没进叶微灯耳中。他的脑子像陀螺似的原地打转。只余那两句……小猫小狗、自生自灭。

崔燃摆脱昱王回到叶微灯住处时,屋子里的油灯已经熄灭。崔燃在屋外唤了一声,里面的人没回应,隐约听到翻了个身。

崔燃叹了口气,打算次日一早再来。

等他再来时,门在风中开回扇动,屋内人去楼空。叶微灯走了,穿着最初那身破烂衣服,留下了崔燃给的一切。

家塾的衣服整整齐齐叠着,放在床铺上。床铺上折痕凌乱,昨夜躺在上面的人,辗转反侧。

叶微灯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外面的人进来。如果有人救他多次,拿他当个小猫小狗也不无不可。

可那个人不能是崔燃。不能是拥有这样炽热又沉静的双眼的人。

可他和旁人并无任何区别,跟他们一样,抛弃了他。

叶微灯带着人刚登岛,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

“阿叶,你想怎样都可以,放了老师。”崔燃说道。

叶微灯一边笑,一边捏着章太医衣领道:“我若是不放人呢?”

浒山派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赶往岸边。船夫见形式不对,慌乱跳上船划走。

来人站在叶微灯身后,将另外两师徒团团围住。

喧闹之后,贡云终于出现。见到来人,贡云不露声色地笑笑,心想他眼光真是好,随便捡来个孩子,就能帮他办成大事。

“贡宗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章太医拱手道,“老夫一时心软,做下那事,就料到了有今日。我跟你走,你放过叶小友,如何?”

贡云:“章太医是至情至善之人。请吧——”

两人已谈妥,崔燃却拽住章太医不放,他不能眼看老师去送死。

“章太医跟我走,阿叶就能活。”贡云审视道,“你选哪个?”

崔燃情义两难全。他身体颓了下去,像被山峦压弯了脊背,齿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我不能看着老师死。”

叶微灯心想,不出所料,又要抛弃我一次。

“我浒山派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贡云脸上阴云密布,踱步挡在崔燃身前。

崔燃将章太医护在身后,拔剑迎上。贡云几十年功力,哪里是崔燃能轻易打败的人?几十个回合之后,落了下风。

叶微灯板着脸无动于衷,章太医在一旁干着急。崔燃被逼到穷途末路,下手越来越狠,几次差点刺中贡云死穴。

贡云也不再顾忌昱王报复,不再手下留情。崔燃瞬时落了下风。

“都住手——老朽跟你走。”章太医重呵道。崔燃和贡云同时停顿,崔燃余光瞥他一眼,提着剑再次迎上去。

章太医还在喊“住手”,叶微灯自嘲地摇摇头,“就当还你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叶微灯拔剑向贡云冲去。

周围浒山派弟子哗然,大师兄率先出手,一剑刺向叶微灯背心。

叶微灯察觉时,已来不及转身回防。刺破血肉的声音,针扎似的进了叶微灯耳中。他并未感到疼痛。

崔燃替他挡下了致命伤。

血色晃红了叶微灯的眼,他喃喃道:“这算什么……”

昱王赶来时,大师兄已断了气,贡云被逼到墙角,左臂开了条口子,伤了经脉,无法使劲。

叶微灯浑身是血,挡在章太医面前。他垂了眸,神情笼着阴影。无人知他的想法,也不知他和崔燃的渊源。

叶微灯不敢看地上躺着人,不敢去探他的鼻息。他要先顾及眼前,保护崔燃想护着的人。

昱王到来,形势瞬间扭转,他带来的人制住了浒山派弟子。贡云见风向不对,急忙遁走。

昱王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了崔燃。章太医跑得差点绊了一跤,过去为崔燃查看伤势。

“快!有酒吗?”章太医镇定地问。

昱王拧着眉,上下问了一圈,“没有。”

“给。”叶微灯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壶,扔给章太医。壶上沾着血,昱王拔出瓶塞想让章太医检查,章太医摆摆手,对着伤口倒了下去。

崔燃脸上煞白,疼痛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睁开眼,眼前黑蒙蒙一片,只好伸手去抓。

章太医握住那只手,说道:“他还活着,很好。”崔燃闻言松弛下来,始终不肯放开章太医,恳请道:“走……带他一起走……”

章太医转头去看昱王,昱王盯住崔燃,不知在想什么。“带上他。”昱王说道。

二十几年前,贵妃随皇帝一同出游,路遇刺客,贵妃以身相护,保护皇帝被救,自己却流落民间。

她本想一死以保清白,没料到重遇贡云。二人自幼相识,青马竹梅。贵妃以为自己大难不死,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便接受了贡云。

谁知皇帝派人四处寻找,几个月后,竟真将她找到了。

她回宫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孩子出生时贵妃难产,贵妃恳请章太医将孩子送出宫,别让他在宫中困缚一生。

皇帝听闻贵妃难产,急忙赶来。他来得太快太及时,以致于让临时制定的计划全部落空。

那夜贵妃出了鬼门关,小皇子顺利降生。十几年后封为太子,制衡昱王。

皇后出身崔氏,崔家举全族之力托举昱王,没想到昱王心术不正,连自家人也算计。

崔燃查明真相,热血尽凉。本想醉生梦死,蹉跎一生,然而,他遇到了叶微灯。

想尽办法都要活下去的人。那双熠动的眼眸,燃着生命的火焰,像极了他从前。

“这种毒根本没有解药……”章太医边摇头边说,“想必你早就知道。”

崔燃默然良久,“老师,你跟我走吧。宫中风云诡谲,你和我们回江南。”

章太医犹豫着点头,“你我知晓太多秘密,昱王和太子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太子已失势,至于昱王……

“他得到想要的了。”崔燃说道。

崔燃伤势好转到能下地,叶微灯还躺在床上。叶微灯积毒已深,昏迷不醒。

江南暮雨纷飞,杏花巷静谧一如往常。等雨一停,渐渐热闹起来。巷尾的粥摊馄饨摊,都摆了出来。

烟火气一撩,巷子活络起来。等到明月初升,盛进地面水洼,明晃晃的七八个月亮挂出来。

杏花巷通往码头,搬搬抗抗的工人路过,有了食欲,就有了生意。

再往巷子深处走,有个院子。一树杏花支出来,雨打得到处都是残花。

这家人不常出门,常常门户紧闭。搬来一年,四邻只见一人出门,颇为神秘。

这不,一到夜间,门开了。

男人提着瓦罐出门,直勾勾往热腾腾的摊去。柴火烧得正旺,剔透的丸子盛在碗中,再添上半勺糖桂花,一碗汤圆就好了。

崔燃将瓦罐递过去,哗啦啦一阵,汤圆和顺着汤滚进瓦罐。崔燃轻车熟路地盖上,摸出几个铜钱,道了声谢,原路返回。

“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未进门,里面的人就发了话,“比平日晚了一刻钟。”

崔燃摸摸鼻子,“下了阵雨,想是耽搁出摊了。”

里面那人笑着哼了声,“晚了就是晚了,怎么还狡辩。”

崔燃边笑边往里走,“好好好。”

人刚坐到床边,一只手从床幔后伸了出来。崔燃怕人烫着,先将瓦罐放在棠木几上,然后捏了两下那只手。

崔燃:“今日感觉怎么样了?”

“老样子。”叶微灯叹道,“我这双腿算是废了。”

崔燃就着手亲了一下,“老师在想办法,咱们慢慢来。”昱王四处搜捕贡云,也没找到他的下落。叶微灯余毒未青,积聚到了下肢。

“早知有今天,就该拿你老师换解药。”叶微灯靠着靠枕,语气随意道。

崔燃拿来个小碗,一勺一勺往里舀汤圆,“也是你老师。”

叶微灯“哼”了声,笑道:“你说你都决定抛下我选你老师了,为何又要替我挡那一剑?”

叶微灯:“人心不足,当心一头都保不住。”

崔燃把碗递给叶微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抛下你。”

“阿叶……”崔燃叹息中带着几分难过,“我把你当妻子,我怎么会……”崔燃说不出那几个字,摇头道:“我不会,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抛下你。

叶微灯闻言别过头,专心吃他的馄饨。囫囵几口吞完,将被子拉过头顶,“你走,我要休息。”

崔燃一声不响地收好碗碟。出去拧了热帕进来,帮叶微灯擦脸,“这是我的床榻,你要我去哪?”

叶微灯背对他,没理人。一年来,他哪里都没去过,行动不便,每天困在院中,心中越发烦闷。

崔燃就天天搜罗新鲜玩意儿哄他。嘴上功夫也越来越厉害,以前说不出口的,现在信手拈来。

“阿叶。”崔燃从身后抱他,“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师父又出门寻药了,他来信告知我,解毒的可能性很大。”

说着,崔燃去吻他的脖颈,一吻就越发忘情……

夜已深了,杏花扶疏,月影重重。院内吹了灯,隐约喘息声中,床幔如柳摇动。

叶微灯在崔燃眼中燃烧,烧得汗如雨落,也在他眼中融化,化成一摊绵绵春水。

春雷滚滚,秋水漾漾,小院的时间一日复一日向前滚动,巷尾的摊主换了几轮,码头旧址迁新址。

时移世易,唯有这庭院始终屹立,始终吹不进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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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练节奏,写得太差,不期待有读者。如果有,那感谢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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