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番外三

热门小说推荐

不d.o.i

-----正文-----

再回想起楼下那个有鼻子有眼堆得还挺精致的雪人,黎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边懊悔自己的疏忽,这么久了竟然一直没发现黎狸体温不对劲,一边又生气黎狸冒着寒风雨雪出来玩,冷风里吹了那么久,他问起来的时候还说谎,哄他的话越来越驾轻就熟——他居然也没发现。

偏偏什么都不能做,黎狸不舒服,他也跟着不好过。

家里有常备的药和退热贴,黎狸埋在被子里,吃完药有些蔫。

在客厅胡闹了那么久,好容易缓一口气,黎狸睡了一会噩梦不断,被黎旭揪起来量体温才得知自己是在发烧。

生病了的人,心理防线也会变得脆弱些,黎狸身上难受,累又睡不着,他半阖着眼睛坚持要等黎旭忙完,上床以后立马就扭身往他怀里钻。

黎旭摸他额头:“现在觉得怎么样?”

黎狸不出声,只是摇摇头。

这就是不太好的意思。

黎旭也没有办法,刚吃完药,药效也不是立竿见影的,只能把黎狸整个人都拢进怀里,密不透风地环起来。

“出了汗就好了,”他亲亲黎狸的额头,柔声安抚:“睡吧。”

黎狸紧贴着他,手抓住他一片衣角,强忍着头晕呕吐的欲望,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

大脑昏沉,放纵过度的身体既沉又酸,黎狸感觉到自己在极度的疲累和神经抽痛里上下沉浮,身体悬空着没有着落点,巨大的漂浮感里,他在某一时刻,突然猛地下坠。

黎狸一抽搐,在惊慌里清醒。他往黎旭怀里又拱了拱,脸隔着睡衣,完完全全贴上了他胸口。

鼻子堵塞,呼吸不畅通,忽冷忽热的冷颤里,黎旭轻拍起他后背,克制着力道,一下,又一下。

一如很多年前哄小孩睡觉。

温柔又缱绻。

黎狸在这样无声亲密的动作里,获得了一种隐秘而满足的安全感。

眼周放松下来,黎狸渐渐失去意识,最后呢喃了一句:“……晚安,哥哥。”

卧室内,两人交颈而卧,相拥而眠。被窗帘遮挡的屋外,大雪肆意,浮毛柳絮一般,细细簌簌落得安静。

岁月静好,时间流速似乎都慢了下来,画面最终定格,黎旭动作放缓,低头吻在黎狸发顶。

晚安。

*

第二天,睡醒的黎狸恢复元气,视死如归地接受黎旭的拷问。

不敢隐瞒,他扒在厨房门口,实话实说:“……中午下去的。”

黎旭搅拌着砂锅里的勺子,回头看他一眼:“去把袜子穿了,再下来吃饭。”

“哦,”黎狸毫不耽误,踩着拖鞋“噔噔噔”地往房间走,边走边回想着黎旭的表情,思索着及时认错写保证的话应该不算很难搞的那种……

一抬头,黎霄站在咫尺距离外,一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看起来像是没睡好,整个人显出一种颓丧的状态,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眼神里都是疲累。

他望着黎狸,眼里情绪翻涌,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无声的相望里,黎狸注意到,他穿的是全套睡衣和拖鞋。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黎霄就在这里了。

最终还是黎霄先开了口:“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黎狸站在原地,手指掐住掌心,摇头轻声道:“没有。”

黎霄视线扫过他脚下,和黎旭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去穿双袜子,露着脚踝容易着凉。”

“……好,”黎狸点点头,有些恍惚。

这还是黎霄第一次说这种话。

因为以往的时候,不用开口,看见黎狸光脚的第一时刻黎霄就会过来抱起他,有时候会亲他一口,有时候会虎着脸吓唬他,进而找出袜子给黎狸往脚上套。

而现在,他停步于几米之外,同黎狸保持着在外人看来都毫无不妥的距离。

连目光里透露出的情绪都是克制的,叫人看不分明。

黎狸想起昨天的荒唐,眼睛都不敢往沙发的方向撇,手脚更加不知道怎么放了,他屏住呼吸,近乎机械一般地越过黎霄,往房间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黎霄垂落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抬起。

身后的门轻巧阖上了。

黎霄兀地笑了笑。

没关系,他想。

只要黎狸能开心,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没打算换衣服,趿拉着棉拖去了餐桌。椅子拉开,椅子腿拖在地板上,嘶哑又难听的一声响。

黎旭把盘子放在桌上,睨他一眼:“下道菜你做。”

“实在不行你请个厨子吧,”黎霄拒绝得很干脆:“吃完我走。”

黎旭转身回去收拾料理台:“是虾,我不会做。”

“不会就学,”黎霄揉揉眉心,睡眠缺乏让他完全没有耐性:“大半夜你一个电话让我给你买药了送过来,现在又是炒菜又是煮饭的——把我当狗使唤呢?”

“狗不会做饭,”黎旭没有回头,声音也不大:“只是让你提前起来温了个粥而已。”

黎霄翻了个白眼。

黎旭又直言道:“昨天你不是就在楼下?”

黎霄被戳到痛处了一般,哽了一瞬,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黎霄擦干净手,不置可否:“放任他在雪里玩了那么久,他生病你有责任。”

——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种论调简直就是强词夺理。黎狸生病是自己的原因,其实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但这句话仿佛触发了什么神秘的开关似的,刚刚还一脸躁意的黎霄,很奇迹地沉默了。

因为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关心则乱”,也因为他们俩在面对黎狸的事情上,压根没把自己放在“任何人”的范畴里。

黎霄承认他有私心。

昨天黎狸在楼下待了多久,他就坐在车里看了多久。因为他想多看看黎狸,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黎狸那么开心过了。

“我什么身份,能有什么责任,”黎霄轻哂,挽起袖子往厨房去,挤走黎旭:“腾地方。”

虾是黎狸喜欢的。

以前每到周五,黎旭下班来不及,就会让阿姨提前过来准备饭菜,最后一道经常是虾。兄弟俩都会做饭,但黎霄做虾是一绝,阿姨也习惯了,挑好虾线放着,等黎霄早早从俱乐部翘班,再接完黎狸回来,上手就可以开炒。

清洗好的虾开背,热油里过一遍,调好的酱汁兑上番茄酱往里倒,小火闷煮再大火收汁,端上桌,黎狸每每都能多吃大半碗饭。

锅里呲哇乱响,出去的时候黎旭还要留一句:“清淡一点,怕他不舒服。”

昨天眼看着黎狸冲进黎旭怀里,被抱着上楼。黎霄心里滋味莫名,自暴自弃地在车里枯坐半宿,打道回府时车开到半路,黎旭打电话过来说黎狸发烧家里没药,他调转车头就回去了。倒是不至于看到活春宫,但黎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一进门,从玄关到客厅,再从沙发到地毯,到处散落的衣物和零星的可疑水迹……不久前这里发生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时候黎霄手里还拿着刚买的退烧药,心里发慌又堵得很。

我真是贱呐,黎霄倒着耗油,面无表情地想。

怕他不舒服。

“……艹,”黎霄忍了忍,没忍住:“小狸发烧,我看你责任才是最大的。”

黎狸要知道他们在讨论这些,打死他也不出来,偏偏黎旭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洗手了吗?过来吃饭。”

于是原本还算喧闹的客厅从这一刻开始安静下来。

安静得让人有些窒息。

黎霄从厨房出来以后就自顾自地吃饭,仿佛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真为了蹭这一顿饭的。

黎旭原本不是个话多的人,这时候倒一句接一句没完没了了:“最近在哪里住,酒店?”

黎霄没回家,公寓也住不了,俱乐部倒是有他专门的休息室,可那地儿终归不是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太吵也太闹。

所以他这一大半时间都住在陈澜家里,陈澜快被他烦死了,但是吧又不能真的赶人走——这不是,人刚失恋么。

黎霄避而不答:“管得挺多。”

黎狸抿唇,沉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吃着黎旭给他剥壳的虾,味觉却像失灵了一般,如同嚼蜡,食不下咽。

他勉强吃了小半碗饭,最后实在塞不进去了。

黎旭又突然道:“有人把我误认成了你。”

黎霄懒懒抬眼,嗤道:“这人眼瞎?”

黎旭不答反问:“他说是你男朋友?”

“啪嗒”一声,筷子从黎狸手中抖落了。

黎霄本想反驳,这一声响动让他住了嘴。尽管他压根儿不知道黎旭说的这个人是谁,但他想也不想地就认下了:“哦,你们碰到了?”

黎狸听他似乎是咬牙切齿地抱怨:“就算才在一起两天,也不至于连他亲亲男朋友也认不出来吧。”

他又开始攻击黎旭:“我特么和你哪里长得像了?"

黎狸呼吸不畅,仿若一瞬间掉进冰窟。

“……我吃饱了,”黎狸把筷子捡起来放桌上,看向黎旭,勉强道:“哥哥,我有点困,再去睡一会儿。”

黎旭想凑过去探他的额头,黎狸摇摇头:“就是没睡好。”

黎霄在一旁听得牙根发酸。

黎旭叮嘱道:“手机放旁边,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狸说好。

等人进了房间黎霄才出声:“你有病?”

他嘲讽道:“你一定要让这种方法让我死心?”

黎旭冷脸打断他:“那你死心了吗?”

“……不吃了,”黎霄把碗一推,站起身:“真他妈倒胃口。”

真是蠢得要死,黎旭心想。

黎霄死不死心,对黎旭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黎霄在黎狸心上刻下了印记,那颗心被塞得满满当当,却不为他独有。

黎旭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

黎旭在他身后,近乎妥协一般地说:“小狸还喜欢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但黎霄笑了一下,轻声道:“……所以呢?”

无人说话。

黎霄猛地回头,目光锐利,撞上黎旭的,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气势也迫人起来:“你希望听到我说什么,哥?”

“他喜欢我?是,他心软,被我强迫着也能顺带喜欢喜欢我,”黎霄笑了一下,“不是总也越不过你去么?”

“你现在又提起这些……怎么,怕我打扰啊?”黎霄收了脸上多余的表情。

黎旭垂眸,并不言语。

黎霄走向玄关,他身高腿长,走到门口对他来说不过就几步的距离。扣上门把手的时候他放狠话一般,也在告诫自己,口吻里带着讽刺:“多虑了。”

“黎霄。”

黎霄脚步一顿。

他有些恍惚,下意识屏住呼吸,在一瞬间陷入了无比寂静的真空里,再被扑面而来的潮水裹挟、淹没。

一秒。

两秒。

黎霄怀疑是自己幻听,但他说不明白,他没有继续往外走,整个人立在原地。

等待着。

……

五秒。

六秒。

……

第八秒。

腰间小心翼翼环上来一双手臂。

黎狸把脸贴在他后背,声音带着鼻音,闷闷地:“不是的。”

黎霄抖着手,却不敢握上去。他僵立着,本也不是个在乎伦理纲常的人,偏偏嘴里却吐了一句,立志于把人噎死似的:“嫂子,我哥在看着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赌气得很。

他明明从来不这么称呼黎旭,也从来没想过这么称呼黎狸。

黎狸在冲出来、抱住他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黎旭还在身后看着,明明他们俩才是在家长面前过了明路的。可是……黎狸要被自己折磨疯了,他放不开手,也不知道未来到底要怎么走。此时此刻,他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哽咽道:“对不起。”

“没有被迫……也不是顺带才喜欢你。”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没醒到下一秒胡同巷子被人推到了,露出围墙之后遮掩许久的遍地山花来。

微风浮动,是非常非常久违的,山茶花的味道。

黎霄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没有回答。

环住腰间的那双手渐渐失了力气,黎霄听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贪心,特别坏?

黎霄想:去他妈的。

他转过身,拽住黎狸一只胳膊,黎狸整个人往后退,背部一下撞上墙壁,刚抬头,黎霄就又凶又狠地亲了下去。

他咬黎狸的下唇,痛感迫使黎狸张嘴,粗热的舌头就找准时机闯了进去,大开大合地一通烧杀抢掠。

黎霄这时候就像个土匪头子,才不管人家的正牌男友就在旁边看着。

他甚至一边亲一边抬头,再次挑衅地望向黎旭。

这是黎狸自找的。

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了。

-----

黎霄:嫂子,你这么抱着我,我哥他不会生气吧?

黎狸:(燥得慌)你不要说话。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