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正文-----

从琉璃寺回朝之后，洛承宣为皇帝献上了第七颗仙丹。

老皇帝将猩红药丸送入口中，混着宫廷秘制的琼浆玉液一并饮下，面上神情飘然欲仙，在迷离的虚境中游荡了许久，神志才渐渐回到灵台。他感到周身涌起奇异的力量，像是得到了某种精气，整个人都年轻威猛了不少。

“蓬莱仙人的仙丹，真是比朕从前服过的任何一种都要有用。”皇帝身心舒畅，便起了几分好奇心，问洛承宣道，“你可知这丹是如何炼成的？”

“仙人炼丹都是独门秘方，奴才无从得知。”洛承宣站在下面，脸上露出微妙的笑意，“不过奴才听说，有些隐世高僧修习密术时，以人皮人骨为法器，饮下越多人牲之血，便越可接近灌顶秘境，以求修习大成。”

皇帝惊异片刻，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想要精气益盛，只需要有人以血肉供养即可了？”

洛承宣微微一笑：“陛下君临天下，有的是愿意供奉于您的血肉之躯。”

皇帝畅快大笑，摆手吩咐：“来人，重赏九千岁和蓬莱仙人！不惜多少钱财和人力，朕要你们把最完美的仙丹给朕炼出来！”

“谢陛下。”洛承宣谢恩罢，又道，“陛下，奴才还有一物献上。”

他拍了拍手，从殿外缓缓走入一个白纱覆面的女子，走到皇帝龙椅的台阶下，柔若无骨地跪伏在地，温顺的双眼让皇帝产生一阵莫名的熟悉。

“陛下，此女名唤碧水，是从江南来的‌‌舞‎‌女‍‎……”洛承宣还未介绍完，皇帝便猛然抬手摘下了女子的面纱，在彻底看清她的面容之后久久失语。洛承宣意料之中，气定神闲地补上断掉的半句，“陛下可还喜欢？”

皇帝失了魂一般，苍老的手抚上女子娇嫩的脸蛋，喃喃开口：“朕很喜欢。”

洛承宣离开大殿时，锦衣卫护送的马车停在外面，铁面奴站在旁边，手里捧着锁在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安静地等他出来。洛承宣走到铁面奴跟前，接过铁链的另一头，往下轻轻一拉，铁面奴便懂了他的意思，跪伏到地上，用宽阔的后背给他当垫脚的台阶。洛承宣踩着后背上了马车，再拽了一下铁链，让铁面奴也进马车陪自己坐着。

马车徐徐前行，铁面奴挺直腰板靠在车壁，洛承宣则歪着身子躺在他的腿上，在和缓的颠簸中慵懒开口：“今日送进宫的，是你的远房表妹。她家被潋妃案牵连，早已死绝了，自己也成了江南的官妓。”

铁面奴沉默得像一座石像，对洛承宣说的事既不明白也不关心，唯一在意的是主人是否在他腿上枕得舒服，时不时伸手捧着洛承宣的脑袋，为他轻揉穴位缓和心神。

洛承宣闭着眼享受，含糊的声音像嚼在齿间的甜糯米糕：“是她主动找上我要做这步棋的，你到时候可不许怪我。”

铁面奴顿了顿，把手停在他的眉心轻缓地抚下，对他说：“不怪。”

洛承宣倏忽睁开眼，坐起身子扭头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痕迹。然而铁面具下的双眸仍然毫无波澜，洛承宣盯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出这句话，或许只是作为奴隶对主人本能的服从而已。

洛承宣不知怎的，心口突然涌上一股闷气，攥着铁链猛地往下一扯，逼铁面奴低下头，然后偏过头用力咬在了他的嘴唇上。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幼兽发脾气，对着送到嘴里的软肉胡乱啃吸。直到铁面奴张开嘴，用舌头拨开他的唇瓣，讨好地舔弄他的齿缝，他才慢慢松了力气，也松开牙关容纳入试探的舌尖，在淡淡的血腥气中互相碾磨滚烫的唇腔，交换濡湿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洛承宣撤开脸，从袖口摸出一把小钥匙，伸到铁面奴脑后的面具锁孔处插了进去。铁面奴潮红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热切，因为以往在这种时候打开面具，都意味着主人做得不尽兴，要和他产生更亲昵的纠缠。铁笼子般的面具像盖子一样被掀开，他以为会得到一个吻，阴白的俊脸痴迷地望着主人期待，却迎头挨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洛承宣捏起他的下颌，审视他眼中的茫然和委屈，冷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落在主人的手里，比洛承宣大上许多的身体却蜷缩得像被驯服的猛兽，望着主人有些无措的回答：“主人叫我阿奴……”

“我问你自己，你叫什么名字？”洛承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瞪得他无措中又显出畏惧的神色：“我是……主人的狗……唔！”

铁面奴闷哼一声，又挨了主人一耳光。

洛承宣一把关上锁扣，把红了一片正在浮肿的脸压在冰冷坚硬的铁面具下，然后抬脚抵在他右胸那个宣字上，将他轻易地踹到地面。

铁面奴从不反抗主人，身体砸在车板上咚的一声，脸颊也火辣辣的痛，他努力爬起来，又被洛承宣用脚踩住了肩。

“贱狗，过来给本君舔。”洛承宣拉着铁链把铁面奴又往自己身上狠狠一拉，铁面奴的头撞在他的胯间，他顺势用双腿勾住铁面奴的脖子，仿佛一株有毒的藤蔓，缠得铁面奴动弹不得。

铁面奴跪在他身下，掀起他华贵的衣袍下摆，把整个脑袋钻了进去，过了一阵，埋在布料下的水声渐渐大起来，洛承宣闭上眼，轻吟着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

淫靡的叫声从昏暗的车壁内传到车外，赶车的年轻锦衣卫红透了脸，只得低头加快脚程。好不容易到了九千岁府，锦衣卫不敢出声叫停洛督主的好事，只好把马车停在卧房的院外就退下。直到上了夜灯，守夜的侍卫才看见洛督主被铁面奴抱着下车，月光朦胧下，那双盘在腰上紧绷颤动的玉白长腿一闪而过，就被铁面奴用衣袍严严实实盖住。

巫师再次光临九千岁府，洛承宣就没了前几次的好脾气。他接过木匣，看着里面的药丸冷冷道：“你不是说服了药丸，他的神智会逐渐恢复吗？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洛督主不要心急，药效或许因人而异。而且您看现在，这位比之前的状况稳定多了不是吗？”巫师指着洛承宣脚边安安静静跪着的铁面奴道，“放掉他自己的血，养出的子蛊种入寄体，久而久之，情人咒就会慢慢转移到子蛊寄体里。如今他全身的血已经换了大半，吃下最后一颗七杀丸之后，我再开启七杀咒，情人咒应当就能彻底转移到子蛊身上。”

“什么叫应当，到底有几成把握？”洛承宣不耐烦地问。

“凡事不敢肯定，以七杀咒引走情人咒，我大约有七成把握。”巫师在洛承宣紧蹙眉头时话音一转，“不过若子蛊寄体引动情人咒的次数频繁一些，就可以转移得更快，我们的胜算也更大。”

巫师离开之后，洛承宣喂了铁面奴药丸，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玩丢肉片，只是把盘子放到他面前，在铁面奴埋头大快朵颐时轻轻抚摸他的后脑，陷入了沉思之中。

碧水入宫之后，很快爬到贵妃的位置，成为了老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新宠。但她给洛承宣递出来的情报说，皇帝对她只是时常发呆，偶尔想起往事时在床上粗暴一些，并没有无法自控的暴虐倾向。皇帝老东西一个，怎么粗暴也不太能伤了她，又有一群御医事无巨细地照顾，所以她无法按照事先的计划传出皇帝凶残的风言风语来。

皇帝的后宫妻妾无数，却很少有人长久专宠。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宠冠六宫十余年的潋妃，又因被皇帝怀疑偷情而因爱生恨，下场凄惨。若说碧水替代不了潋妃，她苦练那么久，直到相貌气韵都模仿得极其相似才入宫，那日皇帝也实实在在地看出了神，想必是有移情的。若说潋妃不是皇帝最爱的，那他最爱的还能是谁呢？

这时有暗卫立在门外禀报：“督主，宫里出事了。”

洛承宣直起身，问道：“何事？”

“今天皇上召见了十皇子，逗他玩了一会儿，还赏了他些糕点。十皇子吃着糕饼四处跑，下人没拦住，让他爬上了龙椅。皇上龙颜震怒，下令要处死十皇子，此刻大臣们都跪在大殿外替皇子求情。”

“叶贵人前年生的十皇子？那可还不到三岁。”洛承宣顿了一顿，吩咐道，“你去叫马夫套车，本君即刻入宫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