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沢田纲吉。父亲。提摩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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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火不容。
这是意大利其余黑手党家族在数年的谨慎观察后得出的最终结论:瓦利安脱离彭格列独立只是时间问题,而这时间取决于十代首领的忍耐力或瓦利安闹心程度。
就在所有人暗暗谋划瓦利安独立后如何利用这段动荡时期从彭格列、抑或是瓦利安身上尽可能捞些好处,乃至同盟家族都在思考如何以最小的损失稳住里世界时,大家万万没想到,这个暗暗谋划、蠢蠢欲动——居然一不小心就谋划了整整十年!
而这十年来,瓦利安的不敬绝对有增无减。
天呐,彭格列十代目到底是什么忍人!
流言反复喧嚣,反复平息,只有彭格列强大得一如既往,十代首领与瓦里安Boss如同处在风暴中心,巍然不动,各有一套逻辑互不打扰地平稳运行。
某夜。
“或许…”一向吵扰的银发剑士压低声音,语气里几分试探忐忑,“不应当再延续九代暗杀部队的名称……”
半面身体沉浸在阴影中的男人微微抬眼,红色的虹膜在如此深夜依旧鲜亮得直叫人屏气,“垃圾。”Xanxus向斯库瓦罗头上扔出酒杯,全作一如往常的回应。
斯库瓦罗闪过那凶器,难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顺着Xanxus的意,“…并非是对那小鬼有什么忠诚可言,只是这些年流言不断,总不利于彭格列的稳定。”男人说。
Xanxus看向斯库瓦罗,“…流言。”他说,“彭格列会被区区流言击垮?”
“可是…!”
Xanxus又随手倒了杯酒,月光之下,很难说清他的眼睛与酒液哪个更富血腥气味,“大垃圾。”他很无谓地笑了笑,“彭格列什么时候允许流言传的这么久?”
斯库瓦罗瞪大眼睛,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咬牙切齿地大喊起来:“Voi——那个小鬼——真的有这种胆子?!”他盯着Xanxus,“混蛋Boss,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斯库瓦罗风一样摔门走了,他想做什么Xanxus甚至不用猜,这位忠心的作战队长会觉得自己受了敌人的糖衣炮弹,鬼迷了心窍,誓要用血洗刷侮辱他忠诚的谗言。
九代暗杀部队的名称。
九代。名称。
Xanxus闭上眼。
沢田纲吉曾如此称呼他:Xanxus大哥,正式继任没过多久又开始喊他叔父,斯库瓦罗说这称呼很好,很尊敬。随着十代首领的的声望愈高,宣称只效忠九代的瓦里安的地位变得愈发尴尬,沢田纲吉对瓦里安的百般容忍,到底是出自真心的尊敬、抑或是某种柔和将Xanxus请出彭格列权力中心的手段?他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称呼Xanxus叔父的。
Tsuna.Vongla
Xanxus.Vongla
他们之间不存在血缘,彭格列之名却将他们紧密绑定。沢田纲吉予他血缘的尊敬,不容置疑的地位——Xanxus是九代首领之子,十代首领的叔父,瓦里安的掌权者,彭格列家族这一代唯二冠以家族名姓之人,任何对他的不敬,都是对十代首领与彭格列权威的挑衅。
每当听到沢田纲吉这般恭敬地唤他,Xanxus总想大笑出声——虚伪、虚伪、与老头子如出一辙的虚伪!他几乎想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切询问:我亲爱的侄子,你用叔父的名字捉出多少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多少向你谄媚献忠的叛徒?你对叔父的尊敬又换来多少死心塌地的忠诚,多少对你仁慈宽怀的爱戴?
五年的流言是那位家庭教师和九代首领精心设计的鞭子,沢田纲吉对他一直有种莫名的惧怕,用Xanxus来做这孩子迈向黑手党道路的前进压力实在再适合不过;而接任过的两年是沢田纲吉的暗自默认,是他教父头衔与手腕的绝好施展。
现实果真能如此顺利发展么?Xanxus睁眼,凝视着那酒液。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沢田纲吉。
2.
如果说从14岁开始做黑手党是为时太晚,那现如今不妨换一种说法:当人生的二分之一时间都在学习成为黑手党首领时,你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黑手党。
沢田纲吉在22岁正式接手家族。与伙伴们不同,绝大部分事务早在大学时便已由他接手,现如今不过是走走样子,一切对于纲吉来说已经算是轻车熟路,正如当年一世与他许下的誓言:无论毁灭还是辉煌,这庞大家族要按他的意愿前行。
他抛弃了光明世界的生活,选择踏进这片黑暗,只是为了守护心中的重要之人之物,而这意愿无关权力与其余世俗一切,所以沢田纲吉必将得偿所愿。
“您是觉得雨守管理罗马有所不妥吗?”沢田纲吉彬彬有礼地向身侧的老人提问,话语正如他的家庭教师所教导的一般妥帖端正。
桑切斯似乎从年轻首领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之前一直是由岚之守护者负责罗马以及巴勒莫的。”他退让一步。
“岚守有别的安排。”沢田纲吉不动声色。
“没有什么能比意大利本身更重要!”桑切斯略微提高声量,“您的守护者中雷守尚且年幼,雾守惯常游离在中心之外,唯有岚守还算妥帖。”
“何况只有狱寺是货真价实的巴勒莫人?”沢田纲吉笑着接道。
桑切斯一时停住脚步,沢田纲吉站在他前方同样停下,这位历经两位首领的家族老人沉声道:“十代目想要挑战传统?”他的声音咄咄逼人。
沢田纲吉微微一笑,像是毫不在意冒犯,“我更愿意将之称为一个促进家族发展的小小创新。”
两人在首领室的大门前彼此打量,片刻,桑切斯冷冷道:“我相信十代首领不会做出不利于家族的决策。”
沢田纲吉面不改色,“一如既往。”
过了一会儿,老人率先离开,打破这场对峙,沢田纲吉则盯着那有些佝偻的背影若有所思,之后他叹了口气,推开首领室的大门,挂靠在门内反复的雕花手柄上,一如那个生活在爆炸与火药日常中心的十四岁少年一般悲催地苦笑,“真是难缠啊。”
而正大咧咧坐在首领桌上,他黑礼帽,黑西装的家庭教师不知听墙角多久,转了圈手枪冲他玩味道:“…蠢纲,在黑手党的这个世界里,血缘有多么重要,我想你不必我多费口舌。”
“天知道那群人已经为我的守护者里只有三个意大利人,更是只有一个西西里人而争论多久了。”沢田纲吉无奈道,“非要说的话我可是日本人诶,虽然我也有意大利血统,但我的自我认知完全是日本人那种啊。”
Reborn冷笑,“对他们来说重要的只有彭格列的血。”他摇摇头,“彭格列不像巴勒莫其他黑手党那样那么看重西西里血统,但也从来没让非意大利人来管理过罗马。”
“除非它是西西里的柠檬,不然无法算是一颗真正的柠檬?”沢田纲吉抬眼看他。
“除非它是西西里的柠檬,不然无法算是一颗真正的柠檬。”Reborn轻声重复。
Reborn坐回谈话椅,注视沢田纲吉走到首领桌后坐下,他引以为傲的好学生,现年二十四岁的彭格列教父,身后是为家族带来荣耀的伟大首领们的肖像画,他一如往常地笑了笑,平淡地说出颠覆数百年家族的大逆不道之语:
“那就让它不要那么重要。”
3.
谈话告一段落,Reborn起身,为自己到了半杯冰威士忌,“阿纲,这次让Xanxus和你一起去美国。”
沢田纲吉略微惊讶的从文件中抬头,“诶?我记得大哥和骸近期都有空,怎么会……”沢田纲吉思索了一下,“美国的五大家族一直态度友好,难道是因为那个吞并案?但拉斯维加斯的营收早有问题,我倒是一直想处理,只是空不下来,他们其实帮了个忙。”
Reborn冷笑一声,“友好?你以为他们是对彭格列友好?”水晶杯与实木桌清脆一响,黑发杀手厉声道:“蠢纲,他们是对你友好,对你这位半路杀出的外国首领友好!”
沢田纲吉沉默不语。
Reborn重新端起酒杯,在房间踱步:“美国佬是东施效颦的暴发户,学走了荣誉和上帝那一套,却不知道该维护何处的上帝!”他眯起眼睛,盯着年轻的学生,“对他们来说,比起彻头彻尾西西里老牌作风的Xanxus,你要好得多,你和他们一样缺少根基。”
Reborn继续说:“赌场是暗地的最后一次试探,收拾不好彭格列在美国的产业会被他们彻底吞掉。美国的烂摊子已经没有和平收拾的方法了。”Reborn冷冷道,“古德伦和崔佛是墙头草,但纳索,康布里奇……让Xanxus必须收拾掉这两个家族的首领,而你……”Reborn柔声说,“要重建彭格列在大西洋的权威。”
“梵蒂冈不需要两位教皇,黑手党同样不需要两位教父。”
世界第一的杀手一锤定音。
4.
沢田纲吉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清醒地在Xanxus身边安然入睡。
直到走进飞往纽约的头等舱,看着自己从十四岁时就认识的那个男人坐到他对面,沢田纲吉才终于有了些实感——具体体现为手心冒冷汗,双腿开始打颤——要知道近些年Reborn为了维护他的首领形象都很少揍他(但恶趣味恶作剧丝毫没减少),但Xanxus从来没这点顾虑,上次他砍了瓦里安的活动经费结果被对方在城堡追杀。
“大垃圾,看什么看。”Xanxus冷冷道。
沢田纲吉打了个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Xanxus。”对方沉默,他看了眼多云天气的窗外,决定闭口不语,少说少错,干脆带上眼罩开始蒙头大睡——天知道Reborn以他要去美国出差为名趁机让沢田纲吉提前做了多少工作,他的神经实在已经崩到极限。
即使是Xanxus也没想到对面的年轻教父会在见面三分钟内就大睡过去,让他被门外顾问强行指使的怒气还没来及的有效发泄。他叫来空乘送上一杯萨格兰蒂诺,馥郁的单宁气息在空间中弥漫开来,机身开始震动,直至平稳起飞。而这所有的动静,Xanxus打量着正安然入睡的十代首领,并未打搅他的美梦分毫。
这次航班并非专机,但头等舱除了他们俩以外并无他人,沢田纲吉上任之初便卖掉了首领名下的两架私人飞机,声称自己不需要如此奢侈的享受。(当然事后Xanxus听闻这笔款项主要用来修葺被十代守护者们轰烂的彭格列城堡)
Xanxus对他的做法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十代首领想要玩什么日本侘寂文化大搞朴素主义,纯属个人自由,只要不插手进瓦里安他还乐得看长老会与首领团的热闹。只是又不出所料,首领自身以身作则后各部门的经费也纷纷削减,作风奢靡的瓦里安首当其冲,Xanxus当日便去彭格列城堡大闹了一通。
事后,沢田纲吉站在废墟里无奈道:“叔父,消气了么?”
Xanxus收起双枪,无关人员渐渐聚集,他已经能听到十代目最忠诚的那只狗的吵闹声音,Xanxus淡淡道:“大垃圾,你是真要分裂彭格列?”
沢田纲吉苦笑,“只是扣掉了瓦里安一点经费,叔父何苦为我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
“在过去五十年,彭格列从未出现财政上的困难,也没有削减过任何经费。”Xanxus并不多言,贝斯塔随他转身离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如果十代首领出现了这种问题,最好扪心自问。”
一人一虎的身影渐渐远去,而狱寺担心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十代目那个家伙有没有对您做什么可恶看我不去砍了瓦里安那群人”……沢田纲吉冲自己最忠心的左右手微笑,“隼人,没事的。”他双手合十拜托,“你可以和巴吉尔收拾下这堆残骸吗?我接下来还要去趟加百罗涅。”
银发男人摆出一副与他狠厉俊美面容完全不搭的星星眼,“请交给我吧,十代目!”
沢田纲吉挥手送别狱寺,费劲将自己的披风从废墟里拽出来,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知道Xanxus所言何意——自十代首领上任以来,彭格列彻底停止了毒品交易。占据家族资产五分之一,流动着以百亿计数现金的庞大产业就此停摆,自然引起了一片不满。
“但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沢田纲吉喃喃道,“这就是我为家族选择的道路。”他望向那个名义上叔父离开的道路,血液中的超直感隐隐作响,沢田纲吉几近受召轻言:“……那么,你也会在这条路上么,Xanxus。”
5.
纽约迎接沢田纲吉的是一场大雨和葬礼。
在五大家族里占据主导的茅德里是彭格列在美最大的柑橘与柠檬经销商,也是其意志在美国的代表。彭格列间接或直接控制了西西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种植园,几乎掌控意大利所有柠檬产业出口——为西西里招致财富与灾祸的酸涩果实,最终依旧掌控在黑手党手中,现实何其讽刺。
这次出访本意是让人措手不及,于是彭格列并未事先通知美国方面,而沢田纲吉也没想到与法布里齐奥·茅德里的第一面竟然是在他儿子的葬礼。
这位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的男人虔诚地亲吻教父指间那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蓝宝石戒指,开口便是请求沢田纲吉来主持这场葬礼,“请您为可怜的孩子增添些许哀荣!”他含泪道。
这位父亲确实为死去的儿子做了所有的一切:红杉木棺椁伴随着爱乐乐团的管弦一路行至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百合花铺满教堂,花朵淡雅的味道竟然也因数量之多而变得浓郁异常,仪式由梵蒂冈请来的主教亲自举行,最终由彭格列现任首领守灵,若不知道首领与安东尼·茅德里素未谋面,光听悼词还真令人潸然泪下。
Xanxus当然没出席这场闹剧,他早早地来到茅德里家族的会客厅悠然自得的品酒享受,将厨师和仆人指挥得团团转,战战兢兢地伺候这位意大利贵客。
晚上七时许,沢田纲吉与法布里齐奥终于一同走进大门,百合花的香气经久不散,男人带点夸张的激昂声调倒是与痛失爱子的父亲相差甚远:
“Don Vongla……请原谅我的失礼,与您的伟大名声相比,您竟然如此年轻!年轻有为,年轻有为的彭格列阁下…最初他们和我说,西西里选出了一位日本教父,我还以为是什么玩笑…那可是‘我们的西西里’……!”法布里齐奥俏皮地比了手势,然后恭敬地将沢田纲吉请到上座,滔滔不绝:
“您说得对,九代首领的决策当然是英明的…世界在变化,血缘很重要,当然。我的父亲也是纯正的西西里人,但我生长在美国,我的孩子们也是……不过不是绝对的,也可以不这么重要…新鲜血液,新的机会,创新…这也是您到这来的理由,不是吗?哦,请再次原谅我的糊涂,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Xanxus冷眼旁观,只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波本,将沢田纲吉的求救眼光当作最好的佐餐,而正当十代首领准备开口时,会客厅的沉重木门轰然作响:
“——他们杀了安东尼!”像是一出希腊神话式的古典戏剧开场,身着繁复黑色礼裙的女人哀愤喊道,“爸爸!他们杀了您唯一的儿子,我挚爱的哥哥,茅德里家族的继承人!”
奥尔内拉·茅德里充满悲伤的声音在房间里余音犹震,方才还高谈阔论的法布里齐奥默默不语,她眼见父亲无法回应,便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期许的目光投向沢田纲吉:
“Don Vongla…尊敬的彭格列阁下,我的愿望符合西西里传统,应当得到‘我们的事业’的支持!”她半跪在书桌前,庄重像许下誓言:“我哥哥的死不仅是家庭的悲痛,亦是对茅德里家族的侮辱,更是对彭格列的挑衅!——请您允许我立刻向敌人们复仇!”
会客厅中的中心再次转移到沢田纲吉身上,年轻教父凝视着犹自哽咽的女人,轻轻皱眉:
“你知道凶手是谁?”沢田纲吉问。
“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她的目光冷冷扫视一圈,轻声道:“但知道这场灾祸降临到安东尼身上的原因。”
奥尔内拉娓娓道来:“八个月前,彭格列要求我们在圣诞前停止一切有关‘粉末’的生意。您当然足以料想这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事实上……”她隐秘地向法布里齐奥的方向瞥过一眼,“除了我父亲和安东尼,没有任何人支持这项决定。”
“你是想暗示安东尼奥·茅德里是因彭格列而死的,垃圾?”Xanxus突然开口道。
“这不是暗示, Vongla先生。”奥尔内拉毫不畏惧,“这是事实。”
“你……”
“好了。”沢田纲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看向法布里齐奥,“我与叔父就先不打扰了。”
沢田纲吉与茅德里又客套几句,最后和Xanxus前往事先安排好的酒店,四十八层的总统套房照例为首领保留,他们俩住在同一套房的不同套间,这是惯例的安全标准。而直到真正踏入彭格列的地盘,沢田纲吉才能稍稍松一口气,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Xanxus,他名义上的叔父永远只顾自己舒服,这时已经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最大的一间房,正悠闲地凝视纽约的繁华夜景。
“你怎么看,Xanxus?”沢田纲吉问。
Xanxus把玩双枪,讥讽地扬起嘴角:“你被看扁了,沢田纲吉。”Xanxus懒懒道,“美国佬不认你这个教父。他们把你当花瓶,要你主持婆妈闹剧,却只口不提尊敬和生意。”
“但有人死了。”沢田纲吉低声道。
Xanxus冷笑抬眼,“你还是初中生吗?大垃圾,你不会真以为你选择的道路可以靠不流血的和平方式达成?”他以一种几乎是蔑视的语气道。
“但他们选择用一条人命仅仅为了试探我的反应。”沢田纲吉不忍道,语速越来越快,“奥尔内拉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挑衅!”他冷静了下来,“之前Reborn和我说美国已经是一摊烂账,我本以为是夸大其词。”他的指节在桌面上扣了几下,“同盟家族首领的亲生儿子被害这种事都没能及时传过来,可见彭格列被敷衍至何种地步。”
“那么。”Xanxus兴致盎然地举起手枪,以一种极其危险地方式对准教父,咧开笑容,“要来一场大清洗吗,大垃圾?”
“还没到那一步。”沢田纲吉摇摇头。
Xanxus闻言轻笑,“阿尔克巴雷诺坚持让我来出这个任务,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戏谑地昂起头,“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开了,垃圾。”
沢田纲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仔细地凝视了一番Xanxus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终小心翼翼道:“Xanxus,我答应Reborn和你来美国,不是因为我需要暗杀部队组织一场屠杀。”他的声音柔和而平静,“而是因为这是家族事务。”
“瓦里安的家族任务只有一个。”Xanxus冷冷回答。
沢田纲吉的目光落在他冷硬绷紧的下颌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教父微微叹气,“只有巴勒莫人才能管理罗马,只有西西里人才能稳坐角头,只有意大利人才能加入我们的事业……血缘只是一层毫无意义的遮羞布,Xanxus。”
Xanxus像是一瞬间被激怒了,他猛然踹翻了面前精致的玻璃桌台,哗啦啦的水晶般大雨,男人昂贵的手工皮鞋碾过一地碎片吱呀作响,他冲到沢田纲吉面前,危险道:
“得了,沢田纲吉,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一世,你真以为对这个家族来说我的血会比你的更值得蒙羞?——你这个该死的日本杂种!”Xanxus从牙缝里挤出怒吼:“血缘可以不重要?两百年前,法国佬还认为黑手党是西西里人个性中代代相传的荣誉感!”
“你说的没有错,Xanxus。”沢田纲吉平静地说,“两百年前,黑手党被认为根本不存在,只是西西里当地某种落后的骑士守则;一百年前,胆敢背叛‘我们的事业’的泄密者根本难以想象;五十年前,美国黑手党是离经叛道的暴发户……你不是看到‘荣誉’是如何运作的吗?”
沢田纲吉的声音在空旷的套间渐渐消散,一时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只剩琥珀的眼与猩红目光彼此注视,良久,Xanxus俯身,他颈边鲜艳的羽毛发饰在沢田纲吉的脸上轻柔划过,“大垃圾。”他名义上的叔父以一种饱含不敬的语气轻声道:“你最好不要死的太早。”瓦里安Boss粗糙的指节在他的唇瓣上滑过,这动作很快,很轻,几乎像错觉。
Xanxus离开了,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收拾一地狼藉,沢田纲吉歉意笑笑,忍不住再次看向Xanxus离开的方向——他与Xanxus,曾有过一段默契不提的关系。
那是沢田纲吉二十岁的时候,他自认对家族事务有了些许初步了解,但Reborn毫不留情将他从门外顾问打包扔进瓦里安,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他们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
在瓦里安的生活自然与门外顾问以及和九代目身边见习完全不同,正如Xanxus所说,瓦里安的家族任务只有一个:排除掉彭格列的一切不利因素。暗杀,杀人,这是他们的工作,也是一个黑手党不可避免的命运。
在这一年里,沢田纲吉也亲手终结了几条生命,正是因为亲手感受到流逝于掌心的分量,他才能更加明白自己每句话语之后所代表的一切,以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在他第一次杀人的那个晚上,路斯维亚曾担心地问他要不要休息几天,斯库瓦罗在旁嗤笑没用的家伙,却也默许,但沢田纲吉只一如往常般笑笑,大空的笑容依旧澄澈,只是又添几分沉重真诚的悲悯,“没事的。”未来的十代首领说,“明天的任务我也会正常参加。”
其实那天夜里沢田纲吉并能睡着,他确实已抱有觉悟,但是手中触感却也过于鲜明,辗转至半夜他感到腹内空空,干脆偷溜去瓦里安的厨房,不料在途中路过Xanxus房间时发现灯还亮着。若是平时,沢田纲吉绝对没有勇气单独和这位暴君相处,只是那日夜中,嗅着从屋内飘来的馥郁单宁香气,他似乎也醉了。
一切只持续到沢田纲吉离开瓦里安。
6.
“Don Vongla,关于内华达的安排……”奥尔内拉恭敬地询问。
沢田纲吉捂住电话筒,世界第一杀手华丽低沉的嗓音被电波模糊,他的桌子上是一大堆从意大利发来的远洋报表与拉斯维加斯的背调,“这件事先交给Xanxus吧。”他对奥尔内拉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之后让他向我汇报就好。”
这就是Xanxus之所以会走进会议厅,与卡拉·纳索四目相对的原因。
他的第一反应是拔枪,管他妈的沢田纲吉的恻隐之心,任何敢挑战彭格列权威的渣滓都必须用血来洗刷他们的罪行,但纳索显然察觉到了他瞬间迸发的杀心,“Don Vongla!”Xanxus扣着扳机的手指顿住,“尊敬的教父!”卡拉·纳索谦恭地向他鞠躬,“请您理解我之前的冒犯,但请您相信,这一切绝不是针对您与彭格列!”
不是Xanxus,也非彭格列,那这不敬之心到底因谁而起已经呼之欲出。Xanxus巡视了一圈室内,纳索和古德伦均是本人到场,康布里奇的Underboss也业已入座,以及……他又瞥了一眼站在门边角落阴影中的奥尔内拉,女人的表情肃穆宛如又一场葬礼,算上原本应当忠贞无二的茅德里,除了彻头彻尾的中立派崔佛,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五大家族已经悉数聚集在这个距离彭格列花园酒店仅三百米的小小会议室中——这场面,竟比教父莅临当日更加隆重。
卡拉纳索深深地低头,彭格列是一头无法挑战,也不应挑战的庞然巨兽,如果不是十代教父决心一意孤行,他们根本没有和彭格列较劲的打算。但事已至此。他恭谨地向拥有如血液一般猩红眼睛的年轻男人行吻手礼。最坚固的堡垒只会从内部崩塌,唯一的机会只有挑动Xanxus.Vongla,这位前任首领的独子,纯正的巴勒莫人,九代目直属暗杀部队瓦里安的Boss。
黑手党教父,本就不该位属一个血缘稀薄的日本人。
“呵呵…哈…”Xanxus低低笑起来,纳索等人的心收到极点,直到看到对方终于入座到会议室最上的主座,“垃圾们,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他玩味地把玩蕴藏火焰的手枪。
“…阁下,您有前往安东尼·茅德里的葬礼吗?”纳索话语一转。
Xanxus再次向奥尔内拉投掷目光,然而女人连眼皮也未曾眨动一下,他暗道无聊,只是道:“没去。”Xanxus冷冷道,“人不是你杀的吗。”
纳索依旧不正面回答,只是微微一笑,“世人皆知十代首领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火焰。”他恭顺道,“作为首领,力量的强大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不过这一点确实很难办。”男人凑近一些,眼中闪现精光:“但我愿意为您除去这个障碍。”
Xanxus挑挑眉,“你?”他微微眯眼,“沢田纲吉非常谨慎,即使茅德里提供的东西他也没碰过,更别说酒店,你们的手大概还伸不到……”Xanxus顿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那笑声持续了几近一分钟,透着一股诡异扭曲的讽刺:
“所以迎面给他一场闹剧般的葬礼。”瓦里安Boss收回笑声,猩红双眸像捕食者一般极具压力,“利用他的同情心。”Xanxus像是感到疲惫一样轻声道,“毒下在哪里?”
纳索依旧谦卑,“您言重了。”他说,“十代首领如果在美国出了意外,我们如何承受得了彭格列的怒火!”男人顿了一下,看了Xanxus一眼,继续道:“只是在事前进行匣兵器研究时,发现了一种抑制素,越是拥有强大火焰的人越受其影响。”这位一直缩小身形的男人终于挺起脊背,像是确信自己已经抓住了一副好牌:
“您没能闻到那场葬礼的百合花香还真是可惜。”
事已至此,Xanxus终于明了这场甫一踏入异国便收紧的锁链真面:美国人确实不满十代首领的新命令,但也绝对没有违背彭格列的力量,所以最初只是试探,借由赌场一事观察首领的行事风格,以及对美国的态度。在教父亲自莅临纽约后,他们也没有亲自动手的勇气,但对不知彭格列继承秘辛的美国人来说,随着十代首领一同前来的瓦里安Boss实在是一副好牌,他们并不会多做什么,只是“提供一个舞台”,一个机会——必须由Xanxus亲自动手,只有这样他才会之后以及永远站在美国这面——以防到最后Xanxus将他们推出去应对首领守护者的怒火。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美国人的意图,Xanxus便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似真还假地应付了几句便让对方喜不自禁地“殷切期待内华达的好消息了”。
“茅德里。”Xanxus叫住走在离开人群最后的奥尔内拉。
女人听话地停住,直到其余人都离开后关上门,慢慢踱步到Xanxus对面,“阁下,您还有什么交代吗?”奥尔内拉公事公办道。
Xanxus抬眼打量她,美国人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那个所谓的火焰抑制素,据他们所说,以沢田纲吉的火焰量,必须在高浓度的环境下呆上三小时,才能在之后的几天慢慢起效。但是十代首领并不信任美国,同样未完全相信茅德里的忠诚,虽然他们已经竭力将东西伪装做成花香型的气味,但先不说茅德里能否拖住沢田纲吉那么久,光是长时间莫名其妙的浓烈气味也很难不保证首领起了疑心。
所以那场突如其来的葬礼,是最初且唯一的机会。
“安东尼·茅德里是你杀的吗?”Xanxus问她。
有着罗马式典雅长相的黑发女人并未回答,反而在Xanxus对面坐下,从手包中拿出一支细长的女士薄荷烟,火光在她指间瞬间燃起又熄灭:
“安东尼要去做律师,学习美国人的法律,为穷人尽一份力。不是家族的律师。”她淡淡吸了口烟,“愚蠢,爸爸不会答应这样的事。”
她蓦地又换了一副神情,恨恨道:
“只有最愚蠢的父亲才会让他的儿子去做黑手党。”奥尔内拉语调漠然,“而我父亲不幸就是其中一位。”
“那你想要什么,茅德里。”Xanxus问。
女人话锋一转,“我爱安东尼,我爱他超过这世间万物。”她怔怔流泪,“但我爱他不胜过爱我自己。”
“我要做黑手党。”奥尔内拉·茅德里高高昂起头,“我要做茅德里的家族首领。”
7.
Reborn给予他的评估意见依旧是“让Xanxus收拾掉纳索和康布里奇然后赶紧滚回来。”
沢田纲吉对从大洋彼岸毫不留情挂掉的电话默默无言,又忍不住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在今早他已经与Xanxus来到了内华达,拉斯维加斯,名义上是视察彭格列产业——在十代首领严禁毒品贸易的如今,博彩业占据了家族收入的接近一半,拉斯维加斯的超大型赌场更是贡献其中七成。
九代目是当初资助幸运的卢西亚诺的最大股东之一,彭格列的黄金狮心酒店也因此成为拉斯维加斯最大的一体化赌场之一,之后他们也有陆陆续续投资一些小型的特殊玩法场所,但现已基本被美国本地家族收购。
当然,这些收购案很难称得上“清白”。
谁都知道十代目前来美国绝非单单重叙旧情,走个过场,现在美国,以及意大利所有黑手党家族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只为了明白彭格列十代目究竟将如何处置这些不明不白消失的产业——是毫不留情的大清洗,意有所指的重重敲打,还是轻轻放下?
事到如今,沢田纲吉其实已经骑虎难下。他的超直感并未给出积极判断,近两天来回奔波搞得身体状况也有点不好,而局面更是看上去一团乱麻,至于Xanxus——
“奥尔内拉那天请求你除掉纳索和康布里奇?”沢田纲吉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天呐,她比我适合做黑手党。”
Xanxus冷笑一声,“终于有自知之明了,大垃圾?”
沢田纲吉只是一如既往温和笑笑,“如果可以靠谈话解决。”十代目走进被侍者恭谨推开的一扇扇厚重木门,“我也希望不要流血。”他对着不远处谄媚笑容的纳索轻声道。
Xanxus凝视他一会儿,最终并未说什么,沢田纲吉看到几步外伫立的奥尔内拉,她父亲遣她来做家族代表,又走到她身边,“奥尔内拉。”十代首领的目光一如传闻中澄澈真诚,温柔地不属于这个黑色世界:“我向你许诺。”
教父立下誓言:“一定会有人为安东尼·茅德里之死付出代价。”
立在他身侧的Xanxus同样听到了这句话,但黑发男人一言不发,瞥了一眼便先抬步进入会议室,而奥尔内拉紧紧盯着他,良久,她似乎哭了,又像只是苦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十代首领。”奥尔内拉在走进门内的最后一瞬悄声对他说:
“——感谢您为安东尼献花。”
8.
沢田纲吉并不知道从踏入美国起自己便已经走进一场齿轮咔咔转动的骗局。
纳索在说废话,他本来还很有闲心地应和着,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有一股花香愈加浓烈,浓郁到几乎在空中凝成水滴——他的思绪像是被困住了,面前的世界开始颠倒旋转,超直感的尖锐不安几乎从大脑中冲出。
当十代首领从首座跌倒那一刻,会议室骤然安静,像是一处被按下暂停的舞台剧。
卡拉·纳索满含暗示地冲Xanxus笑了笑,康布里奇和古德里随后,跟着他的脚步想要离开,奥尔内拉停留片刻,似乎想要记下倒在地上男人的面容。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瓦里安Boss抽出双枪,愤怒之炎如同地狱之火燃烧。
尖叫与咒骂,匣武器的碎裂声,全部锁在这间特意准备的房间里,最终落下帷幕。Xanxus闲庭若步地走过尸体,古德伦,纳索,康布里奇……他对着跌倒在地的女人举起双枪,“Xanxus。”沢田纲吉嘶哑地声音响起,“不要杀她。”
鲜红的火焰从枪口喷射,在女人的左脸灼烧出一片狰狞的伤口,奥尔内拉因为巨大的痛苦晕了过去,却也切实的逃过一劫。而瓦里安Boss的并未分给她一分注意,而是慢慢踱步走到年轻教父身边,并搬来一把椅子,泰然自若地俯视着沢田纲吉:
“大垃圾。”他轻轻踹了他一脚,讥讽道,“你那彭格列血里的超直感哪去了?”
沢田纲吉依旧粗重地喘息,听到Xanxus的提问还有点恍惚,“嗯…啊…说起来确实有几次感觉不太对劲。”教父苦笑道,“奥尔内拉在进来前还暗示我…不过我还以为她是想说杀害安东尼的凶手就在这里呢。”
沢田纲吉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所以从最初都设计好了。”他喃喃道,又抬眼看向Xanxus,“那天你也不是听奥尔内拉的汇报。”琥珀色的眼依旧明亮,“而是和他们谈话去了。”
Xanxus懒懒将双腿靠在桌子上,轻轻冲枪口吹了口气,“所以呢?”他听起来兴致勃勃,“你要治我的罪?”
沢田纲吉浑不在意,“唔,他们这个东西之后让将尼二研究一下,效果有点好过头了……”
猛烈的火焰从枪膛迸发,在沢田纲吉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伤口。
“垃圾。”Xanxus的眼睛几欲如同鲜血滴下,他紧紧盯着沢田纲吉,“看着我!”
沢田纲吉一如往常地注视着Xanxus。
Xanxus凑上去吻他,没有半分柔情,更准确的形容词是报复、羞辱、发泄——然而沢田纲吉不在乎,Xanxus也不在乎,他故意撕开他的伤口时沢田纲吉也只是闷哼一声,更多的血流出来了,伟大,Xanxus抚摸他因窒息与痛苦而沾满汗水的柔软脸颊,大拇指撑开纲吉的嘴唇,强硬地插在齿列之间,感受坚硬的牙齿伴随湿热的喘息划过他的手指,伟大的彭格列十代目,Xanxus又一次想,沢田纲吉至少可以咬下来的。既然Xanxus给予他痛苦,他也应当如数奉还,然而沢田纲吉没有,他以一种一如既往的克制柔软的姿态承受了,如同他过往承受生命中一切不合理的要求、期望和苦难一般接受了Xanxus赋予他的不合理的痛苦。这痛苦让沢田纲吉看上去是那么完美。
这一刻Xanxus久违地恨他,从血液燃烧起的滔天愤怒席卷了他的一切理智和感官,将那情欲与杀意燃到极致,“…GODFARTHER。”Xanxus在他耳边呢喃,“我亲爱的教父…”
——愤怒以何为养料?
以憎恨,以失望,以悲怨,以世间一切肮脏的情感。
他憎恨过沢田纲吉,只是那憎恨很快烧成一堆灰烬——没有意义。打败了他的这个男孩拥有世间所有的正当性,父系的血给予他可能,九代首领的期许将他塑造,而自己的失败最终为他的荣誉正式铺路,Xanxus意识到自己没有憎恨沢田纲吉的理由,甚至没有资格。
这个看着如火焰般炽热的男人是冷的,他的手是冷的,眼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Xanxus扪心自问。彭格列。他想。也许只有这个。
彭格列十世的继承仪式Xanxus没有出席,也没人指望过他。然而他其实到场了,只是未曾通知彭格列或是斯库瓦罗。他站在恢弘的城前,站在人群之中,凝视教父的车仪从众人中缓缓穿过,有一瞬间他似乎与沢田纲吉的目光短短交视,Xanxus看出那目光空无一物——没有渴望,满足,或是野心勃勃。沢田纲吉的眼睛十年如一日的澄澈而悲悯。
Xanxus想起了九代目带他回到彭格列的那天,他坐在见都没见过的豪华轿车里,看着车窗外绵延威严的城堡,向缓缓行驶汽车行礼的人们,那是他对权力和彭格列的第一印象,而开车的那个男人对他说:“……提摩西的儿子,这是未来属于你的东西。”
坐在副驾驶的九代目并没说什么。他于是更放肆地往外望去,看到人们眉间虔诚的尊敬,看到夕阳下恢弘闪光的彭格列家徽,看到自己的未来。那一刻Xanxus对自己说,这是提摩西的儿子Xanxus,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的家族,他在此发誓要永远守护这里,守护教父与父亲。
教父,沢田纲吉。
父亲,提摩西。
现实究竟何以至此?
是我逃避太久了。沢田纲吉想。
他与Xanxus曾在白兰毁灭世界的未来和解,他最后打败了那个未来,虽然依旧拥有那段记忆,可并非亲身经历思考,记忆终究只是记忆,而那之后的西蒙家族继承事件,彩虹之子代理战,复仇者,正式接任……他和Xanxus,虽然面上看着相安无事,其实从未拥有过未来里的彼此承认。对于里世界尘嚣甚上的瓦利安背叛传闻,他也只是退让、容忍、单方面地认为瓦利安需要更多的自由。
这个做法是错误的。沢田纲吉想。凭今日Xanxus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表,便足以证明瓦利安与彭格列离心已久……一体两面,荣光永续,都是谎言。
“我要收回瓦利安。”沢田纲吉说。
Xanxus愣了一下,他这下是真的搞不懂沢田纲吉了,有人会在临死前和凶手说我要搞你公司吗?正常来讲应该说把自己的公司献出来当作活命求饶的筹码吧!然而沢田纲吉趁着Xanxus这一愣神猛地喘口气,接着道:“…之前是我想错了。九代已经卸任,继续让瓦利安顶着九代直属暗杀部队的头衔不是一种自由,而是羞辱。”他沉声道,“瓦利安必须重回彭格列的权力中心。”
沢田纲吉攥住Xanxus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我
“——瓦利安要重新回到彭格列十代目的身边。”
Xanxus展现出一种平静,沢田纲吉怀疑这是一种愤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的假象,好像正印证他这猜想,Xanxus语气轻柔道:“沢田纲吉,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么?”
与他的语气截然不同的是他手上的动作,那双布满伤痕的手指钢钳一般掐上纲吉的脖子,没有收紧,但绝不容忽视,也绝不应该被允许发生在教父身上。
然而沢田纲吉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用他那双总是悲悯的眼睛。
Xanxus同样坦然地回望过去,有力的手指一寸寸施加压力,Xanxus其实从没有用这么缓慢精准的方法杀过人,他的攻击和他的愤怒如出一辙,澎湃,汹涌,强大,只需一击便能夺人性命。
Xanxus盯着他,心想无所谓了,他只不过在做十年前没能做到的那件事,那个心愿——杀死彭格列九代目亲自挑选的、真正的十代候选人。即使这个男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十代目,即使Xanxus曾在未来承认过他,即使Xanxus平心而论他确实将彭格列带往辉煌,即使Xanxus的理性能找到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无所谓了。他想。我就是要杀了他。
让彭格列这座辉煌的大厦倾倒为他们陪葬好像也不错。
这一刻Xanxus好像生平第一次畅快地扬起笑容,喃喃自语般道:“……本来我没能得到的东西,就不应该有任何人得到。”
沢田纲吉依旧没有动。
Xanxus的手指越收越紧。
像是有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的沉默之后,Xanxus松开手,像是泄愤一般将沢田纲吉推到地上。一时室内只弥漫沉重的铁锈味,以及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
“这并不是侮辱,Xanxus。”沢田纲吉低垂着头,“而是信任。”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足以照亮天空的火焰:“我相信我所选择之人之物,即使是我自己,在所不惜。”
一个人的童年经历确实会彻底影响一个人,即使历经Reborn的斯巴达精英教育,成长成了一位优秀的黑手党教父,沢田纲吉却依然缺少自信,他的自信已经在过往被称作废柴纲的岁月里被彻底磨灭掉了。但是为了弥补这一点,Reborn为沢田纲吉培养出了无与伦比之“决心”——只要能够守护所珍爱的一切,为了这一誓言所立下的决心,会令沢田纲吉跨过世间万难:
无与伦比的美丽火焰从他发间燃起,这世间上不存在任何力量能超越世界基石之一,以及世界基石拥有者本人的意志,沢田纲吉站起来,“Xanxus。”他的声音变得稍稍低沉,“召集瓦里安全体过来。”
黑手党的年轻教父向他伸出手:“美国将归于瓦里安的管辖。”他的笑容澄澈如天空,“归于彭格列十代直属暗杀部队。”
Xanxus凝视着那美丽的火焰,以及教父的笑容,良久,他闭上双眼:
“沢田…纲吉…”Xanxus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喃喃,“如果有朝一日你终将彭格列带至毁灭之路……”
那么,或许我也能终于坦白承认。
他的红色眼睛闪耀着迷人的勃勃野心,“那我也发誓将从你手里把它夺回。”
无论血统与否,这个家族是我一生最为珍视之物。
而在此之前。
“教父,我将为您献上永恒的忠诚。”
——我将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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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瓦里安时期是想详细写的,但一看字数已经1w6再写下去得2w还是算了……所以这一篇目前想写一个前日编和后日谈,前日编就是27在瓦里安轮转那一阵和Xanxus的一些暧昧py(?)关系,后日谈是愉快小故事belike:27当众和x接吻,大家惊悚地以为这是死亡之吻,完蛋了即使是十代目这样的好人也忍不下瓦里安了,连退休已久的九代目都发了消息来说不管Xanxus做了啥总之对不起啊十代但是你能不能留他一命。
27:……这下谁还好意思说只是谈了
X:……你们这群垃圾找死有病吧
(当众人知道只是谈了之后):我超、叔侄骨科!
27:……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