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正文-----

嘉华的吻很生涩，像只小鸟轻轻在唇上啄了一下，短促、僵硬，却十分真挚。

林发是留过洋的，年轻时也没少干荒唐事，见过的场面多了去了，可偏就是这真挚让他珍重，让他这把年过半百的老骨头不由自主羞赧起来，同手同脚地想要逃走。

嘉华自己也吃了一惊。刚才他被感激、敬仰、渴慕怂恿着才迈出了那一步，现在这三种情绪很不合时宜地撤了，他就像忽然失掉了主心骨，拿不准老师的心意到底如何。

是他误打误撞猜中老师的心思，做了主动的那个，好卸下位高者的心防，让他明白自己也愿意？还是他弄巧成拙碰触了老师的禁忌，冒冒失失地以下犯上，做出了逾规逾矩的行为，惹人生厌？

他冒了好大的险啊！

不知道是老师先推开的他，还是他主动松开的老师。反正当他们又像两棵挺拔的树那样对面而立的时候，他看见老师用袖子蹭了蹭嘴角，丢下一句“保重”便离开了。

倒也算是无心插柳，嘉华想，终于没让老师看见自己那破败的家。

他一个人往回走，所幸时间尚早，弄堂里还没什么人。刚才他一时鲁莽，光天化日之下在街坊大门口亲吻了老师，要是被邻居们看见，又告诉了母亲……

他不敢想，母亲可是对他寄予了厚望。父亲去世以后，他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而他这个唯一的男人，居然想做女人做的事情，嫁给老师，搬进老师家里，照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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