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正文-----

1.

手掌拢住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在寒风中抖动几次后熄灭。陈毅叼着烟，右手放下来用力甩了两下，指尖爬上一阵快速充血的酥麻。他再一次把开关按下去，小小的火苗跳着窜出来，照亮了他靛青色的胡茬。

火，fire.

打火机，lighter.

香烟，c......

那个单词在陈毅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闪过几次，有八或九个字母，c开头，e结束。天气太冷，抽一支烟都需要很大的决心，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勤学到在这种天气里伸出手来查单词的地步。

冷风吹过来，陈毅努力地大口吸着烟，但火苗还是被风吹熄，他把半支香烟从嘴边拿下来，不打算再抽。

这该死的鬼天气，冷得像是地狱。

没有路灯，从修车铺回到家的这段路黑得连月亮也看不见，陈毅听说这里常有案件发生，盗窃、抢劫、强奸、谋杀，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甚至从来没在这条路上遇见过其他人，他怀疑这世上会走这条路回家的只有他自己。

两栋废弃的烂尾楼扯开一道小胡同，一人半宽，像城市风干出的皴裂伤痕，皮开肉绽的一条，幽幽地望不到底。每次路过，风就会从那道伤口里吹出来，猛烈得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陈毅的脸上。所以他总是收紧衣领，快步走过去。

他时常听见乌隆隆的风声里掺着笑骂或呻吟，那些声音比风声还要猛烈，刮进他的身体里，要将五脏六腑连根拔起。他知道那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白鸟公园，就在伤口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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