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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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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坟。

-----正文-----

秦川躺了一宿,睁开眼时,有些头晕,昨夜喝的有些多。他咳了一声,有奴才从门外敲门进来,端着醒酒汤,穿衣伺候。

秦川揉着头问:“前几日,屋里熏了什么香?”

那奴才一怔,道:“奴才不知,这屋里以前住的是别人。”

秦川这才想起来,这屋里原来住的是阮承青。

他性子不好,十分孤僻,不会允许别人随意进出他的屋子,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点什么香。

小奴道:“将军心情很好?”

秦川:“我?”

“将军在笑呢。”

他宿醉几日,白天痛快喝酒,夜里找随行的坤泽作陪,终于躺腻了。这天,他从屋里出来,天晴日朗,秦将军衣冠端正,比往日还要精神。

出门前,他碰着赵常来。

赵常来还是那副巴结样子:“将军,陛下说几日后便要返京。”

“嗯。”

秦川应了一声。

阮承青不在了,朱瞻佑留着只是祸患。

当天夜里,他领人冲进上官明睿的房间,屋里空无一人,一个奴才在门外跪着,抖着道:“方才明睿大人回来,同十四爷吵起来,他人跑出去,十四爷去追,一直没有回来。”

朱瞻佑跑了。

赵常来继续说,昨日京都传来急报,有贼人破开城门,劫掠城北数家钱庄,一把大火烧到了坤楼,坤楼外门加着重锁,城中乱成这个样子,早就没人管那些个贱籍。

等到有人想起,里头只剩了数不清的焦尸。

秦川:“我知道了。”

一脚踏出门了,秦川又回头问:“对了,他喜欢熏什么香?”

赵常来装傻:“谁啊?”

秦川不耐烦道:“你说呢?”

赵常来弓着身子道:“咱们这群主子里,没人玩香。”

秦川皱眉。

不对。

他住的那间屋子里,确实是有味道。

秦川去了趟龙头山,山腰有处孤坟,还立了块被擦的干干净净的碑,他把坟刨了。

秦将军把里头的枯骨刨出来,挑了一根竖到香炉里。

后晌他又去喝酒,这回,去了苏州最大的酒楼。

秦川翘着腿,看台上的戏,等他回去,已是三更的天,前天夜里伺候过他的一个随军坤妓在门口等着他。

小妓子搓着手道:“将军。”

秦川笑盈盈的:“等我的?”

小妓子一个劲的点头。

月光底下,秦川眼前有些模糊,他搂着人,对着嘴狠狠亲了一口。

他抱着寒夜里冻得瑟瑟发抖的人,问:“你想要什么?”

那小孩要冻僵了,哆嗦着说:“将军能收下我么?”

秦川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秦川把人抱回屋里,什么都没做,趴在床上就睡着了,他梦到来福从坟墓里爬出来向他索命,他往他身后看。

秦川觉得无趣。

他杀过这么多人,却只有这一个孤魂野鬼。

隔日天亮,秦川起身,屋里已经没有原来的味道了。

那香气还挺好闻,没了有点可惜,却也不是非有不可。

秦川这趟到苏州来,本是有许多事要做,如今却没了想法,每日吃喝玩乐。

半个月后,赵常来通知他,秦将军,咱们真的要回去了。

秦川打着哈欠,道:“行。”

离开苏州那日,出城门时,秦川回了下头。

新收的偏房十分伶俐,问:“将军,怎么了?”

秦川没说话。

总觉得落下了什么东西。

车马行到半路,有天夜里,秦将军来了兴致,把新收的那个小坤泽叫来伺候。

小孩十分卖力,年轻就是好,秦将军玩的还挺痛快。

日子并无变化,秦川甚至觉得更加快活。

再也没人不识抬举,给他摆脸色。

这天,秦川坐轿累了,他到外面骑马,如今已是三月,他们回程走的慢些,这些日子了还在偏南。

路上繁花似锦,青草成荫。

他忽然闻到一股味道,似曾相识。

秦川抬起头,看到野外成片的树,上头坠满了黄白色的小花。

他停住了。

赵常来道:“南地果然风水养人,这个时季节就生槐花了。”

赵常来下马拾了几朵白花,递给秦将军一朵。

秦川低头,看着掌心里洁白完整的槐花,忽就想起很多年前,有人气喘吁吁,把他从湍急的瀑水下捞起。

他的血沾在他的身上,把他染的一片狼藉。

秦川收紧手掌。

娇嫩的花叶在掌心里碾碎。

他想不通,阮承青这么恨他,怎么就一次都没出现过他的梦里诅咒他。

“哈……”

秦川想笑,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

心脏如同被什么猛然扎一下,密密匝匝的疼痛终于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阮承青……阮承青……阮承青…阮承青阮承青……”

他终于肯说出那个名字,他咬着牙齿,每个字都不知是如何发出声来的,秦川一遍遍重复,眼睛越来越红,好像下刻就要滴出血。

秦川扭过脸问赵常来。

“他在哪?!”

赵常来把手里的玩意儿丢掉了,叹息道:“将军,何必回头呢,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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